“极品灵田?”邺漓有些诧异, 道,“空间内带有灵田的很多,但大多最多只能下品灵田放进挪进空间里, 芥子空间里有极品灵田倒是为所未闻。”
邺漓抚掌, 为阿娘得此宝物高兴, “必定是阿娘福运深厚,才能得到此等宝物, 十亩极品灵田不是小数目, 必然要用尽其用,阿娘早前在妖域得到的天灵草种子可以种下了, 然后我们再去寻些其他灵植种子,以后炼制丹药就能自给自足了。”
南烟跟邺漓说了空间里灵田的事,闻言点点头, 笑着说:“听说学院外设有市集,不只有商铺,弟子们外出任务得来的东西都可以在集市上交易, 我从来没去逛过,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闷在鹿鸣殿好久了, 是该出去走走了。”
养了大半个月,邺漓已经修养好, 他在应淮的帮助下吸收了龙骨中蕴含的灵力, 修为增长到了化圣境五层。
云朔有了太虚剑之后如虎添翼,现在化圣境七层, 如今兄弟俩终于能平分秋色了。
“要去哪?”
母子俩话音刚落,偏殿殿门就被人推开。
应淮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盒子, 他走到书案边,低头看了眼南烟和邺漓正在写的东西, 又问:“在写什么?”
邺漓停下笔,说:“都是高品灵植,准备寻来给阿娘培育。”
南烟:“我们稍后要去学院外的市集看看,你要一起吗?”
她说完又觉得不妥,立马接着开口:“不了不了,你还别去了,叫其他人看见又要议论。”
近日她住在鹿鸣山,学院中就起了风言风语,说她有意攀附凌霄神君,仗着小龙女喜欢,厚着脸皮赖在鹿鸣殿不肯走。
其实这话说的也没错,不过南烟不太认同的是,为什么大家都猜测她对凌霄神君起觊觎之心,而不是应淮对她有企图呢,毕竟是应淮主动张口让她来帮忙照顾孩子的。
有些流言蜚语是无法争辩的,世人猜测并非全然捏造,好在南烟不与其他弟子接触,每日只来往奇卦阁听课,耳根子还算平静。
应淮抬手搭在南烟肩膀上,手掌微微用力收紧,长吁短叹,“怎么在阿烟口中,为夫成拖累了?”
“世态炎凉啊,从前阿烟需要我时,甜言蜜语说尽,现在不需要了,一会觉得我话多一会嫌弃我碍眼。”
邺漓低下头当听不见,抿唇忍着笑。
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说这种话。
南烟没那么厚的脸皮,顿时羞涩又气恼,扭头瞪着应淮,“我、谁嫌弃你了,你瞎说什么!”
她瞪了眼应淮,暗戳戳拧了一下男人的手,随后拿起应淮放在桌上的盒子,转移话题道。“这盒子做工蛮精致的,里面是什么?”
不等应淮回答,南烟就啪的一下打开了盒子。
木盒子里面空空,只有一枚小小的银色鳞片。
南烟拔过应淮的鳞片,认出这是龙鳞,而且是应龙族的龙鳞。
她捏着鳞片看,神色认真,“这是何意?”
应淮摸着南烟如锦缎般顺滑的青丝,缓声道:“云顶天宫搜寻散落三域的应龙族人,最近有了些线索,这枚鳞片是云顶天宫从荒墟商人手里找到的,那商人是魔族,来往魔族和上清域交易物品,所以……”
“所以你觉得,有个龙蛋流落到了魔界?”南烟仔细观察着这枚鳞片,凝重道:“当年龙蛋丢失在混沌境,而混沌境是灵域妖域和魔族的交界处,龙蛋落到魔族人手里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
一个上清域神族幼子落到魔族手里,他能否顺利长大呢?是不是早就已经……
南烟握紧了龙鳞,不敢再想下去。
应淮摸着南烟的头顶,轻声叹气,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有些不好的可能,他自然也想到了,所以才想逗南烟开心,缓缓她的心情。
这是枚幼年应龙的龙鳞,观其颜色,血脉极为接近嫡系,应淮看到这枚龙鳞时,他心情便有些沉重,隐约预感不妙。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告知阿烟的。
应淮坐下,捏住南烟的手,“东方神族镇守荒墟之外的东海,说阵法不稳,几次邀我前往,之前都推拒就,但这次,或许我们真的要走一趟了。”
南烟颔首,目光坚韧,“要去的,无论是荒墟还是魔界,总要亲眼去看一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孩子们都会与应淮有些牵连,所以这个孩子绝对还活着!
邺漓看阿娘心情低落,便去内殿将睡着的小欢儿哄醒,提议去市集逛逛,母子三人一起下山去了。
应淮果然还是被母子三个给抛弃了,没带他一起出门,不过他自有去处。
*
无忧峰有着满山的冷淞,此山与问仙学府的其他山峰都不一样,别处是四季如春,这里常年飘雪,冰寒彻骨。
冷淞树枝被一层层的雪花覆盖,雪白压青翠,寒风中屹立。
山顶立着一处殿宇,耀目的金顶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鹅毛大的雪花飘下来,落在金碧辉煌的庭院中,将道路尽数掩埋,只留下一条人力扫清的狭隘小径通着楼阁玉阶。
应淮踩着积雪的小径,一步步走向庭院。
顾渊不喜春色,独爱满山苍茫,天地无色,无忧峰不断的风雪就是他的手笔。
越靠近庭院,妖气越是浓郁,灵力波动越大。
霎时间,风雨止住,宫殿上方的乌云散去大半,咆哮的风声也没了。
应淮抬头,听见一道不羁的笑声传来。
“凌霄神君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连风雪都为你停下了呢。”
应淮推开大门,平淡开口:“积雪挡路,你倒不嫌烦。”
顾渊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边桌案上摆着茶具,闻言低声笑了起来,“怎么,嫌弃我无忧峰的景色苍白,我可没有你那赏花看望月的兴致,也对,你是如花美眷,儿女俱全,当然有心情欣赏景色,我就不同了,孤家寡人,只配看看风雪雾霾了。”
“……”
应淮扯扯嘴角,无声冷笑。
说一句换十句,顾渊还老样子,不,应该是弑渊。
“来,坐。”顾渊看着前方阵法,说:“你看我这弟子,跟你那大弟子云洹比起来如何?”
庭院中间有一阵法,阵法被结界围着,里面困着一个人,正在与剑阵斗智斗勇,不断挥剑。
应淮在顾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伸手倒茶,不动声色道:“天赋不错,比云洹强一些。”
顾渊得意笑笑。
嘴硬,他这弟子何止是比云洹强一点而已,若非天赋卓绝,他也不会收徒。
“我这弟子你认得吧,有些过节是不,如今他成了我的弟子,你不妨大度些,无论他怎么得罪过你,化干戈为玉帛吧,你这么大年纪,应当不会同一个小孩计较吧。”
说完,顾渊转头观察应淮脸色,企图在应淮脸上看出一丝气恼。
他知道楚云朔算计过应淮,结了死仇,也知道应淮这人表面君子,实则记仇,所以他这话就是故意气应淮的。
可是……应淮眼神没有什么波动,他预想的怒气没有,反而还笑了下。
应淮:“我当然不和一个小孩计较。”
怪了。
这人转性了。难不成是最近儿女双全,春风得意,所以看在亲儿子的面子上,不计较之前的事了?
顾渊嘲弄地笑笑,不屑道:“应龙族那群龙崽子都给你生了好几代侄孙了,你如今才有了亲生血脉,什么感觉?心情很不错?”
应淮盯着阵法里的人看,随口应付:“你又没有,说了你也不懂。”
“……”
啧,应淮还是那么招人烦,最近嘴皮子怎么利索了呢。
顾渊翻了个白眼,“你来我这干什么,有事说,没事快走。”
应淮依旧盯着阵法看,眉头紧锁,没有回话。
“我弟子练剑,你看的倒是起劲。”顾渊道。
应淮:“你这剑阵太过刚猛,他承受不住,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顾渊看了眼阵法,靠在椅背上,悠悠然道:“跟你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见应淮不走,顾渊眼神有些奇怪,再次开口送客。
应淮站起来,声音微沉:“他自幼中寒毒,刚解毒不过一年,根基虚空,这剑阵他承受不住,把剑阵散了。”
“你怎么知道?”
“把剑阵散了。”
顾渊盯着剑阵里的楚云朔看了会,有些迟疑。
剑阵确实生猛,楚云朔身上已有几处伤口,但他尚未倒下,显然还有余力。
哪个剑修不是刀光剑影里磨炼出来的,受着伤无妨,反正也能用丹药养回来。
“应淮你被夺舍了吧。”顾渊眯着眼睛看着应淮,嗤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你平常就是这么娇惯弟子的,连一点伤都舍不得?云朔是我的弟子,生死与你无关,你少多管闲事。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中过毒?”
什么中毒,这小子根本就没提过这事。
应淮看顾渊一眼,不说废话,直接扬手放出一道灵力,轰的一声破了剑阵。
结界破碎,白色刺目,随后剑阵也跟着破碎,里面的人猛地倒下,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身形摇晃。
“应淮,你有病?”
顾渊诧异地盯着应淮,比起愤怒,更多的是疑惑。
这不是应淮能做出来的事,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应淮匆匆走到毁坏的剑阵中,拉着楚云朔的肩膀将人扶起来,“云朔,云朔?”
楚云朔强撑着站起来,艰难看了应淮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失去了意识。
“云朔!”应淮为他输送灵力,人依旧不醒,他抿着唇,准备带着楚云朔离开。
顾渊拦着他,将人从应淮手里抢过来,“得寸进尺了应淮,这是我弟子,用不着你管。”
说罢,他将楚云朔移进殿中,用灵力探查楚云朔的经脉。
应淮跟着进来,绕过床边的顾渊,捏着一枚丹药塞进楚云朔口中。
顾渊没拦住,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脸色阴沉,“你给他乱吃什么!吃坏了你赔吗!我弟子用不着你管!”
奇奇怪怪,搞得他是外人一样,明明楚云朔是他亲传弟子,应淮凑什么热闹。
顾渊说完上手解楚云朔的上衣,衣衫被剑阵划破,留下好多道伤口,他要为弟子疗伤。
“走走走,看你就烦。”
顾渊开口撵人,没想到应淮还是不走,就床边看着,跟监工似得。
他怀疑应淮想跟他抢弟子。
“云朔是妖族,拜入我门下才合适,你个应龙,做不了他师尊。”
应淮拧眉看着楚云朔身上的伤口,这要是回去被阿烟看见,又要心疼了。
“我知道,若他生为应龙,我不会让他拜别人为师。”
“呵,说的好像他也是你生的似得。”
“自然是。”
顾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