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太虚功法失窃的事情到底与你们有没有关系,那个盗窃者,你们认识?”
云洹拉了张椅子坐下, 例行审问。
对面, 楚云朔和邺漓坐在圆桌边喝茶, 两人神色淡定,跟听不见似得。
云洹:“半个月内若是无法出去, 你们就参加不了海州赛了, 所以你们还是配合些好。”
邺漓摊手,无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这事我们没做过,偷东西的人我们也不认识,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云真君想要我们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当然,你要是想屈打成招的话,为了避免皮肉之苦, 我可以说假话哄哄你。”
云洹嘴角抽了抽, 面色平静地问下一个问题。
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偷了功法不重要, 云洹知道师尊不在意这个,他来只是完成审问任务的而已。
虽然他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 但流程是要走的。南烟三人初来乍到, 不知道宝物是什么,也不知道宝物在什么地方, 没有任何动手的理由。
而且,太虚功法本是师尊所有, 南烟若是想要,何必舍近求远去偷呢, 多不划算。
云洹心里清楚宝物失窃跟他们无关,但借着调查的由头将他们关起来也好,就当是出了口恶气。
楚云朔设法拿了师尊的心头血,师尊没杀他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这点小来小去的,都不够出气的。
云洹问完所有问题便走了,至于南烟那边,肯定是用不着他去审问,等着师尊发话再说。
*
“我要见神君,能否请几位道友帮我通报一声。”
“这位道友,我只是守门的,你别为难我了。”
南烟被关在偏殿里两天,本以为应淮会来找她,结果应淮没来,云洹也没来,她担心邺漓和云朔那边,便请守门的云海宗弟子代为传话。
守门弟子拒绝了南烟的提议,就算是南烟用丹药和灵石贿赂也不行,凌霄神君哪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简直是说笑。
南烟又请求守门弟子去帮她给云真君传话,想见云洹一面,云洹每日都在浮光山行走是,这个请求倒是能做到,守门弟子收了南烟给的丹药,勉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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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浮光山中央的华丽宫殿在明月和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殿中如白昼般明亮。
殿门推开又阖上,南烟小心翼翼地探头,步履轻轻踏入。
她说服了云洹,放她来这里见应淮一面。
云洹本是不同意的,但南烟再三保证,她是来跟神君认错道歉的,没有一点坏心,南烟态度真诚,不像是说谎,云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同意了。
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云洹便将南烟带到了浮光殿外,放她进来。
放南烟出来是云洹擅作主张,但他知道师尊对南烟的执着,若南烟是真心求和,师尊可能会给她一次机会。
世人皆道凌霄神君冷酷寡情,手段凌厉,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但云洹十分了解师尊,他知道,南烟是例外。
*
浮光殿中安静,寂若无人。
南烟在殿中走了一圈,没看见人,便坐在书案边上等待。
她不经意看了眼书案桌面,捡起一本《踏云术》翻阅。
踏云术不是修行灵力的心法,而是一本驾驭白云灵力飞行的术法。
神剑宗弟子所学的飞行术法是修士入门必学的飞行术,内门弟子可学乘风诀,御剑飞行更快更稳。
南烟从未听说过踏云术,翻看两页过后,不由得凝神看起来,这本踏云术里面写的飞行术法精妙绝伦,若是修习了踏云术,御剑行千里岂不是轻轻松松,再也不怕灵力枯竭。
“偷师学艺,你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南烟吓了一跳,她手一抖,书册掉在书案上,转头往后面看去。
“神君……”她声音怯怯,有些紧张。
应淮是缓缓走近,弯下腰,抬手伸向她的脸。
南烟屏息看他,微微扬起脸,眸中星光点点。
下一瞬,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南烟鬓边经过,将书案上的踏云术拿在手里。
应淮看了眼南烟僵住的表情,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冷漠地直起身。
“嫌犯轻易出逃,云海宗的弟子看管不利,该罚。”
南烟连忙张口:“我请云洹真君带我过来的,没有私自逃出。”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面应淮,认真道:“我有话想对神君说,但神君不去见我,我就只好想办法来见神君了。”
应淮神色冷漠,“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他转身往内殿走,“本尊不想见你,出去,南烟,你为那条妖龙背叛本尊,又与奸夫频频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曾对你动手,你该庆幸,该躲得远些,不然…… ”
“不然如何,神君要杀了我吗?我和云朔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神君为何不信呢。”
南烟走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紧紧贴在男人的后背上,低声说:“神君真的不相信我吗,甚至想对我动手?”
“若是神君杀了我能消气,能相信我说的话,那神君不用留情,尽管动手,南烟没有一丝怨言。”
说到这,南烟声音有些哽咽,双手抱得更紧,“我从来,只有神君一个男人,你我之间,不曾有其他人。”
守身容易,那心呢?比起身体如一,应淮更在意她的心。
“那你如实说,楚云朔对你,到底有什么用处?”
“……”
南烟说不出来,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话,只得沉默,若是说谎,恐怕会被应淮一眼看穿。
沉吟些许,她继续说:“若能说,早便说了。”
天道机缘不能出口,这是应淮亲口告知她的,此前她想说实话,两次受到了天道的惩罚,这些联想在一起,他应是能猜到的吧。
应淮是捏住南烟的手,转身推开了她。
他能猜到南烟的意思,可是南烟看楚云朔的眼神,那真切的在意是不能作假的。
楚云朔更是袒护南烟,为此无视修为与他对战,连命都不在意了。
南烟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和一条妖龙有血缘关系,姐弟相称纯是骗外人的,应淮知道南烟父母亲族都有谁,无比清楚,所以南烟和楚云朔之间,除了男女之情,就是交心知己。
这两种,无论是哪种,应淮都不能接受。
他不介意南烟图谋楚云朔身上的某样东西,或者想要利用楚云朔做什么,他介意的是南烟对楚云朔,用上了真心。
应淮绝不能容忍,有一个男人超越他,横贯在南烟心里,占据一个重要地位。
“南烟,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心中,是否已经装了其他人?”
“我最爱的男人,唯有神君。”南烟信誓旦旦说。
应淮是她最爱的男人,龙蛋们则是她最爱的孩子,他们都是她最爱的人,嗯,没有错。
南烟继续道:“我犯了很大的错,对不住神君,但我对神君之情,天地可鉴,神君若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衷心侍奉神君左右,以后什么都听神君的,就算是永生为奴为婢也可。”
“永生为奴为婢?”应淮心觉有假,这话不像是南烟能说出来的真心话,真的很像是骗人的。
他主动寻她两次,情深意切,不记前尘,即便是这样南烟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现在凭什么这么轻易认错回来?
还心甘情愿为奴为婢?说得好听。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是实话,但不是全部都是实话。
算是半真半假吧,喜欢的心意是真的,但听他的话,一辈子伏低做小继续为奴为婢是不可能的。
南烟见应淮眼神似有松动,立马主动靠近,试探着窝进他怀里,“当然,我若是说假话……”
她抬头,踮起脚尖蹭过男人的薄唇,攀着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轻说:“若是假话,就罚我多为神君延续血脉,我们多生几个小龙,好么。”
应淮双眸晦暗幽深,深深凝着南烟的眼睛,他扣住了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头吻下去。
他到底还是败在南烟手里,只为这句延续血脉的撩拨,底线尽数崩盘。
无论真假,今日这话,他信了。
南烟若再敢骗他,他便将她带回上清域,囚在云顶仙宫之中,履行这个惩罚。
活了千年万年,至今才发现,原来他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子罢了。
什么恩断义绝,放她逍遥自由,这个想法当真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当初在妖域,他就不该自以为放得下,放她离开,白白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