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晴天霹雳。

当天夜里某个酷哥觉都没有睡好,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下铺的初喻刚醒过来,迷迷糊糊间想戳一戳上铺的床垫,问男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结果发现男朋友早就醒了。

洛嘉屿醒了也没有换衣服下床,而是原地抱着膝盖,睁着眼睛蹲在墙边的床角里,不知道维持着这个姿势自闭了多久。

听见梯子吱嘎吱嘎的响动,知道是男朋友爬上来找他了,洛嘉屿抬起头,露出眼睛下方的两道黑眼圈,表情看起来有种千年难遇的丧兮兮和绝望感。

卡皮巴拉不知道,卡皮巴拉歪歪脑袋,看起来还有点昏昏欲睡的:“你怎么变成熊猫了。”

洛嘉屿习惯性地伸出一只手,初喻习惯性地搭上那只手,洛嘉屿稍稍一使劲,就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初喻感觉自己的脸颊蹭到了柔软干燥的布料,然后是温暖的薄荷味,清晨周遭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他下意识地一点点阖上眼睛。

洛嘉屿今天的脑袋都耷拉得比之前更低一点,他抱住怀里的人,默默收紧力道,然后继续埋头自闭。

就在初喻快要借着这个姿势睡着时,他听见耳朵边传来一阵小小小声的话语:

“我想了很久,感觉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嗯?”

“位置其实不是很重要。”洛嘉屿说到这里,沉痛地闭上双眼。

初喻没反应过来:“昂?”

“就是……反正我俩是要一直过下去的,有些事情总得解决,为了这个做点牺牲也很正常,我的意思是……”洛嘉屿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透露着壮士断腕的悲壮感,“我俩可以轮流。”

初喻半睁不睁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点到一半突然顿住,被他男朋友这句话给整清醒了。

他抬起头,连眼神带脑袋顶上的呆毛都透露出一股迷茫:

“啊?”

他看着洛嘉屿。

洛嘉屿看着他。

初喻感觉面前的男朋友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等一下,什么轮流?

五分钟后,当明白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个误会之后的洛小狗原地满血复活,甩甩脑袋将昨天努力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内容甩出天霄云外,感觉某种很珍贵很快乐的东西又回来了。

初喻想下床去换衣服吃早餐,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就被一把拉了回来,然后被按倒在床单上,发出“咚”的一声;洛嘉屿报复似地将他的四肢缚住,紧接着没有规律可循地叼着身下人的唇瓣一通啃咬和舔吻。

“呜……”洛嘉屿吻他的间隙似乎还张口问了句什么,但被唇舌间的交缠模糊得暧昧不清,初喻没有听清,只顾得上摇头,他才刚刚清醒的意识转眼间又让这个吻搅得支离破碎;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唇上的动作渐渐变轻柔了,舌尖抵住齿缝探进来,舔咬变成深吻,原本紧绷着的神经随着这个吻也一点点放松下来,时间被拉长放慢,就着床头的晨曦一起缓缓流淌。

洛嘉屿原本抓着身下人手腕的手指一点点顺着皮肤往上游走,直到扣住对方的手掌心,十指相扣的动作似乎能让两个人都感觉到被安抚,于是亲吻变得更温柔舒缓,原本缠绵一阵子就可以结束的过程也被无限延长,初喻感觉自己的视线前慢慢朦朦胧胧地积攒了一层水雾,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好像终于学会换气了。

一吻结束,洛小狗心满意足,抱着软成一滩水的初小喻在怀里蹭了蹭,仿佛生怕刚到手的老婆又跑了。

因为每次接完吻后初喻从脸到耳朵带脖子都会泛红变粉,所以洛嘉屿习惯性地将人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或肩膀上,手指再放到露出的耳朵边捂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亲吻的后劲大,初喻往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而如果这期间一直窝在男朋友怀里,闻着熟悉的布料味道感受着熟悉的体温,男朋友还时不时亲亲自己的头发和额角,需要花费的时间就会更长。

两人一直这么依偎温存着过了许久,黏黏糊糊到冷白色的晨曦都变成了刺目的太阳光,他们才意识到好像快中午了。

洛嘉屿低头看向怀里人:“你本来找我是想说什么来着?”

初喻被亲得气息还有些不稳,瘫在他怀里,声音听起来蔫哒哒的:“吃早饭。”

“……”洛嘉屿转头看向外面日上三竿的光景,半遮掩半开心地弯了弯眼睛,“就当已经吃过了。”

两人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就一起出发去吃午餐,因为包括食堂在内的营里很多地方都被装有实时摄像头,他俩并不能直接对着镜头黏黏糊糊,像拥抱、亲吻这一类亲密的动作只有私下在宿舍里时才能悄悄做,当着大众的面还是要收敛一点。

于是两人就像一对搞地下恋的情侣一样,从宿舍到食堂的路上一直暗搓搓地手拉着手,指缝被对方的手指一点点填满,在每一次细微的指尖摩挲的动作里分享只有彼此之间知道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初喻脸皮薄,这样的牵手含义对他来说和之前暧昧期的相比又是完全不同的,带着某种更隐晦更私密的感情,而众所周知他的耳朵和脸颊总是很难藏住秘密。

人一有秘密要掩盖就心慌,他低着头,一只袖子捂着红了的耳朵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撞到前头的电线杆,被身旁的男朋友一把捞回来后懵懵地抬起头对上人的视线,然后眼神逐渐慌乱,紧接着耳朵就更红了。

对他来说是客观上自己的身体就难以藏住秘密,但对另一个显眼包来说就不是这回事。

洛嘉屿本来特别快乐地和发小兼男朋友手拉手走在路上,就差脚步都一跳一跳的了,结果嘚瑟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居然不能拿着个大喇叭跑到顶练最大的演播厅里对着全世界大声昭告天下他现在有老婆了,还要遮遮掩掩地守住秘密,怎么会有这么让人痛心疾首的事实存在。

有了可爱老婆却不能炫耀,实在是太遗憾、太不甘心和太不得劲了。

不甘心的洛小狗拉着男朋友走进食堂的门之前,刚好碰见刚从食堂里吃饭回来的卢易阳,后者还千载难逢地是一个人出来的,身旁没有薛流陪着,看见他们俩后大大咧咧地打了个招呼:

“中午好啊两位,吃了没?哦不对你们都来食堂了,肯定没吃。”

卢易阳这边还在碎碎念,另一边的洛嘉屿眼前一亮,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暗搓搓秀一秀的目标。

下一秒,他就装模作样故作严肃地清了两声喉咙,一摸口袋发现作为本体的墨镜忘记带了,于是收回手假装自己已经戴上了,还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嘴角控制不住地乱飞。

然后他颇具暗示意味地和对方眨了眨眼: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卢易阳沉思。

他看见对面的人还在一会儿对自己拉着身边人的手挤挤眼,一会儿又对他疯狂挤挤眼,很急不可耐的样子。

卢易阳恍然大悟:“你眼皮抽筋啦?”

去取餐的时候洛小狗整张脸都是垮着的,想破脑袋没搞懂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初喻很专心地在旁边夹菜,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今天的食堂居然有上新菜单,还是他爱吃的菜,完美的一天竟是如此简单。

营里的菜大多口味都偏清淡,初喻夹完自己的菜后,东看看西瞧瞧,发现角落里有碟点心是发小爱吃的,于是伸手端过来,给身旁的洛嘉屿递过去:

“你要吃吗?”

洛嘉屿眼前一亮,初喻下一秒就直接放到了他餐盘上,然后继续回去排队等结账了。

刚才被卢医生诊断出眼皮抽筋而导致的坏心情一下子一扫而空,洛嘉屿开开心心地跟过去,想伸手搂着人的肩膀黏一会儿,但是因为端着餐盘腾不出手,只好遗憾作罢。

因为饿了一上午的缘故,再加上下午还要去演播大厅听排名公布,两个人今天吃饭的速度比往常要快不少。

“对了。”吃饭的间隙洛嘉屿像是想起了什么,筷子一搁张嘴问道,“你之前接的那个任务怎么样了?”

初喻将一块香肠夹进嘴里,他吃起饭来一向心无旁骛,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就是,就是……”明明暧昧期的时候撩得一套一套的,谈恋爱了以后某只小狗反而不好意思了,暗搓搓地提醒道,“你说要攻略我的那个。”

他这一说初喻才想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粉红小图标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进账+1+1了,自从三公那天晚上他们躲在后台的角落里接吻,好感值在那一瞬间达到了满格,从那以后任务相关的播报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加上他俩从确定关系之后又一直黏在一块儿,初喻这两天过得迷迷瞪瞪恍恍惚惚的,愣是没想起来去查看一下。

他将一颗丸子夹进嘴里,严肃地嚼了一会儿,等到咽下去以后才说:“你等等,我去看一眼。”

洛嘉屿开始等,等的时候东西也不吃了,对着坐在对面双眼放空的男朋友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会儿给对方盘里夹了两片肉,又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摸摸对方的脑袋。

初喻看完任务系统回来了,眼神重新聚焦的同时手里多了张小小的卡片,就是播报系统之前许诺的免死卡。

“任务奖励。”他张开手掌示意给洛嘉屿看。

洛嘉屿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看着对方手里的那张小小的卡片,若有所思。

“我才想起来,之前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突然会接那个任务,我以为是系统强制你接的。”

“不是,我自己选择接的。”初喻说。

“是为了这个吗?”

“嗯。”

洛嘉屿将卡上写的文字内容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读完发现是个用来兜底的保命神器,不管穿书任务做得多烂,只要有这张卡在手,就可以逃掉结局的失败判定。

但也仅限于死不了,可能最终会被遣送去下一个书中世界,或者干脆就滞留在穿书空间内,没办法由自己选择去向,更不可能回家。

他一直记得初喻想回家。

“其实没必要的,你一定能出道。”洛嘉屿想了想,又自信地补充了三个字,“第一名。”

虽然上次公演排名爆冷,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原因让他的发小没有进前三,但洛小狗已经带着他的银行卡和背后公司打响了反黑势力第一枪,相信没过多久就会有更明显的效果,搅浑水和走后门的该爆料爆料该退赛退赛,等到一切恢复如初,他的小朋友排名只会高不会低。

“我是送给你的。”初喻说。

“啊?”洛嘉屿没反应过来。

初喻将卡塞到对面人手里,卡面一翻,露出持有者的名字,上面写着洛嘉屿。

洛嘉屿定定地坐在那边,半晌没说话。

“怕你死。”初喻补充道,表情看起来很善解人意。

他说的是真心话,洛嘉屿人气不稳定,几次排名虽然在上升,但离出道位依旧有一定距离,更何况判定任务成功的条件是要做到高位出道——

他不怎么喜欢细想这些,只会徒增焦虑,唯一实际的、他也能做的,就是踏踏实实把任务接了,等完成后再把奖励的免死卡送到发小手里——这样至少有个保底,他可以放心。

除了薅人发小的好感的目的是帮人发小听起来有点离奇。

他的发小看起来已经时间静止好几秒了,初喻戳戳对方,然后被拉住手腕,洛嘉屿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虽然心脏像被泡软了一样发胀得厉害,但嘴角还是翘起来:

“你放心,咱俩不管谁都用不到这张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