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生日夜里,他们俩赶在被遣送回营里的最后一小时之前一起蹲在江边等日出,天还是一片蒙蒙黑,风吹得人有点冷。
两个人本来安静地并排坐在一起,等着等着洛嘉屿就站起来了,一边叉着腰一边四处张望,因为坐不住想找找有没有石头好玩打水漂;
等着等着初喻就躺下去了,直挺挺地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因为疯了一夜没有睡觉,上眼皮和下眼皮间仿佛粘了502,耳边又是温柔的潮水声和风声,表情看起来像一具幸福的尸体。
江边泥土潮湿,地面也没有铺平,洛嘉屿一低头,看见发小又这么不跟他打声招呼就随地大小睡,大惊失色,连石头也没找就重新坐下来了,窸窸窣窣地脱外套到一半动作又顿住了,转而将人的脑袋从石头堆里轻轻抬起来,然后放到自己肩膀上。
初喻感觉到他的动作,但没有睁眼,有温度的肩膀比硬邦邦的冰冷石头靠上去要舒服多了,就是容易硌到骨头,不如埋在胸口睡得舒服。
凌晨又寒气湿气重,他下意识地想往更温暖的对方怀里钻,脑袋都已经挪动一厘米了,结果动到一半发现不太对劲。
首先虽然他们俩以前搂搂抱抱在一起的场合不计其数,但是初喻先主动的次数少之又少,没有任何理由就主动的次数几乎没有。
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单纯只是想钻进人怀里和人抱着就会很开心,是只有情侣才会有的想法和态度。
动了一厘米的脑袋僵在那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停在那里,看起来有些窘迫。
“冷吗?”洛嘉屿在这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来,“我给你去车上拿条毯子?”
初喻刚想慢吞吞地说一声好,结果就听见身旁人自言自语道:“算了,舍不得走,不拿了。”
“……”
洛嘉屿将人往怀里一揽,手臂箍着人的背,下巴往人头发上一搁,看起来开开心心:“这样就好了。”
“……”怀里正在cosplay尸体的某只卡皮巴拉默默地将脑袋缩到人胸口前。
大功告成,洛嘉屿侧过头,吹了会儿江边带潮气的风,又低头踢了几下脚边的小石子,直到石子被踢得所剩无几之后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地平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黑漆漆的云堆似乎隐隐透露出了一点光亮。
他又重新看向怀里人,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声音放得和拂过的风一样很轻:“别睡了好不好,陪我聊会儿天。”
初喻眼皮阖得很安静,没有睁眼,但张嘴回应了,声音被衣服布料埋得闷闷的:“你说。”
“其实也没什么。”洛嘉屿说,“你刚去那个世界的时候有想我吗?”
“想的。”
“有想过我当时得知你不在了以后是什么反应吗?”
“……没有。”初喻慢吞吞地从他胸口前退出来,仰起头看他,“我想过你会给我烧游戏卡带,还会在我的坟前放我的黑历史照片,我都猜准了。”
说着说着悲从心底起,伸出手锤了一下身上人的肩膀:“几千块钱的卡带,还是限量版卡带,那么多珍藏品,全烧了,我连一撮灰都没收到。”
“我错了,对不起。”洛嘉屿习惯性地用手掌包住对方锤过来的拳头,虽然动作和距离越来越暧昧,但嘴上的话题却不自觉越来越偏离主题了。
“所以说封建迷信要不得,我那天和你通话结束后就在放你照片的柜子里贴了个横幅‘讲科学破迷信’,用来警醒我自己别再给你上供和烧东西了,毕竟你也收不到。”
初喻的思维也跟着他的话跑远了:“你还给我烧了些啥?”
“呃,挺多的。”洛嘉屿心虚,“你在我这搭的乐高、拼的拼图、存的唱片、放的摆件全烧了。”
“全烧了?”
“我想让你在另一个世界的文娱生活丰富点。”
“所以我让你把高中毕业的女装照片烧掉你烧了吗?”
“没有。”
初喻气结。
该烧的不烧,不该烧的乱烧!
洛小狗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对,跑题了!”
初喻已经把半个身子都从洛嘉屿怀里拔萝卜一样拔出来了,拔到一半又被人搂住往怀里揽,他挣扎了几下无果,又在气头上,难得半死不活的语调都变得有劲儿了。
“松手!”
“别走嘛。”洛嘉屿抬头看他生闷气的侧脸,“我还给你烧了封信来着。”
“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
“是我给你写的。”
“?”
但洛嘉屿没再就着这个话题讲下去了,初喻想问他信里写了什么,欲张口又止。
还能写什么呢?
其实他应该能猜得到的。
洛嘉屿写信那天是在得知发小死讯的三天后,他对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发呆,因为通宵太久双眼熬得通红,他呆着呆着,突然猛地从上衣口袋里扯出了一张便签纸,半个手掌大小,记不了多少个字,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很多很多话想说。
但那天洛嘉屿手里拿着黑水笔,笔头都快按烂了,始终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所以最后扔进火堆里的是一张空白的信纸,唯一的内容是开头初喻的名字,写得很丑,字迹还是抖的。
“其实那阵子我挺难过的。”江滩边,洛嘉屿抱着怀里活生生的发小,用轻松的语气回忆很久之前那段记忆里自己的状态。
他抱着初喻的手臂渐渐收紧,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小声改口道:“是超级难过。”
一时间只有浪潮卷走沙砾的水声。
初喻感觉到身上人的低气压,有点担心地抬起眼看向对方,他在安慰人这方面的能力堪称残废,所以面对在乎的人不开心这个场景时很容易手足无措,处理得也不甚熟练。
过了一会儿,洛嘉屿感觉到脸颊有点痒,他也抬起眼,然后发现是对方耳边垂落的发丝蹭到了自己的皮肤。
初喻学着之前情绪失控大哭时洛嘉屿对自己做的动作,将额头贴上对方的额头,做完后感觉欠缺了点什么,好像还漏了一步,他回忆了一下,又抬起手捧起对方的脸。
洛嘉屿就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静静地看了一脸认真的发小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道:
“这个动作是用来准备接吻的。”
初喻触电一样唰地一下松手退开八米远。
然而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眼疾手快的洛嘉屿给抓住了,初喻不得不和面前人对视,对视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想避开视线缩到任意哪个地方去,但是洛嘉屿不给缩,他慢慢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和刚才一样近,然后额头抵着额头,半诱哄半征询地垂眼问道:“为什么不试试呢,我听说接吻很舒服的。”
“……我还没做好准备。”说话间呼吸出的热气交错缠绕在一块,初喻有点恍惚地喃喃道。
“生日快乐。”洛嘉屿伸手捧住他的脸后就将嘴唇凑过去。
“!”
唇瓣贴过来的感觉温温软软的,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初喻的脑子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变得一片空白,灵魂越来越轻,直到从躯壳中脱离,在半空中像云一样飘浮;心脏却又涨又重,每一下心跳都重得能在耳边产生回声。
发小没骗他,亲吻真的很舒服。
初喻感觉到捧着自己脸颊的手逐渐转移到了后脑勺,原本轻轻柔柔的唇上力道也微微加重了,直到唇瓣被衔住,舌尖抵上了他的唇缝,想要撬开牙关进行更深一步时,他受惊地睁开了眼睛,连带着嘴唇也微微张开,紧接着头往旁边一偏,躲开了身上人的攻势。
“真,真的还没有,”初喻听见自己语无伦次的声音,他自打吃了那顿特辣火锅以来就没有这么口吃过,声音越来越轻,心跳却在耳边如擂鼓,脸从所未有的红,本人却无知无觉,“没有准备好……”
被吻过的地方在发烫,烫到他头昏脑胀,这是他二十岁生日的第一天,他和一起玩了十几年的发小互相交换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初喻还没来得及攒够勇气去和刚刚亲他的人对视,额头就又被安抚似地用嘴唇啄了一下。
然后是眼角,嘴角,最后是耳朵。
蜻蜓点水的亲吻,自从那次洛嘉屿向他告白吻了嘴角之后就没有过,那时候他才刚刚得知自己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被人偷亲了好几次,第一反应是惊恐不安,害怕的情绪让他无法正视对方的感情,也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
亲密关系的更迭本来应该会让他感到恐惧,但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完成了一轮蜕变,中间有小小的撕扯和隔阂,但最终谁也没有离开。
而现在,他被偷亲自己的人揽在怀里,洛嘉屿看上去显然还没有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眼神还是恍惚的,为了安抚他接受不了舌吻的紧张不安感,又在他的脸颊和耳朵上相继落下了几个吻。
这和之前轻飘飘的羽毛一样的触碰又不太一样了,嘴唇缱绻地蹭过每一寸发烫的皮肤,不再有之前小心翼翼试探时独有的礼貌,这回更像是标记领地,更暧昧不清,也更胆大张扬,仿佛一直以来压抑的欲望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释放的口子。
“呜……”初喻微微偏过头去,洛嘉屿在吻他的眼睛。
直到睫毛和眼眶都被吻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刚刚哭过,某些轻盈的情绪逐渐开始变得粘稠厚重,初喻的呼吸频率开始错轨,他在一片头晕目眩的感觉中堪堪睁开眼睛,然后看见洛嘉屿低头安静地望着他,眼神和几个月前他咬自己耳朵失控的时候很像。
初喻垂在一边的手指动了动。
大概是没有反抗的举动鼓舞了对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洛嘉屿已经顺着他的眼角的泪痣一路亲了下去,直到嘴唇贴近他的颈侧,手指摸到刚刚吻过的耳尖,沿着耳骨的位置一直滑下去。
“呜……”这下不仅仅是单纯的脸在发烫,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烧,被这一连串动作勾起来的情欲烧得他难受不堪,迷迷糊糊中隐约意识到他发小是故意的。
故意这么做,故意爱抚似地对他,这样就可以在他神志不清整个人快软成一滩水瘫在他怀里时说一句——
“现在可以接受了吗?”洛嘉屿的嘴唇从他衣领外露出的锁骨处离开后,再一次小声地问他。
初喻抿着嘴倔强地摇摇头。
虽然动作是倔强的,但说出口的声音轻飘飘的,还夹杂着被撩拨过度后平复不下去的喘息:“……不要。”
“真的吗?”洛嘉屿头侧了侧,嘴唇凑上怀里人已经红透的耳朵,刚想凑过去吹一口气,就听见一阵闷闷的声音:
“……不要用这种方式。”
洛嘉屿一愣,动作也顿住了。
“慢慢来,或者,再给我几天。”初喻艰难地睁开眼睛,把体内那股不时往上窜的燥热感压下去,“我能适应的。”
“……”洛嘉屿一点点地捡回刚刚破碎一地的神智,等到眼神从情欲的泥沼里脱离出来,恢复清明之后才接话道,“好,慢慢来。”
初喻应和地点点头,点完才后知后觉自己随口说出的“慢慢来”三个字包含了哪些含义。
彼时天空终于不再是蒙蒙黑,云层逐渐打开,远处地平线有淡金色的光线沿着水面开始向四周蔓延铺开,江边越来越亮,也是这个时候,两个人看彼此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
初喻为了避免自己一对视就脸红,选择转回头去,望着远处的江面,安静地等黎明日出到来。
洛嘉屿耳尖是烫的,盯着发小的侧脸,表情还有些发愣。
刚刚一直任由欲望牵引着自己的行为和神智,以至于亲到一半被拒绝继续深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失落和不甘心。
直到两秒前脑袋刚刚被风吹清醒,洛嘉屿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纯情属性重新冒出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身旁人的关系往前迈进了多大一步。
他亲到了。
心心念念这么久,从懵懂到压抑到爆发到暗恋再到明恋,那么多年,他终于亲到了。
初吻是甜的,吹到脸上的风是甜的,天上飘过的云是甜的,江面上翻涌的潮水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太阳光都是甜的,就连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甜到整颗脑袋都是懵懵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经历和感觉。
风带着他的嘴角一起往上扬,一只江鸥扑腾着翅膀从远处的水面上略过,飞向两人所在的方位,带来身后一串淡金色的光辉。
江鸥一张口就是一句响亮高亢的“咿欧”,成功将初喻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
摆子哥掐指一算,算出来水鸟今天没吃早饭。
“有薯条吗?给它扔点薯条。”洛嘉屿显然和他是同一个脑回路,都已经站起来作好喂食的姿势了,结果往口袋里摸索了一阵都寻觅无果,一低头看见发小仰头望着自己,眼神清澈。
洛嘉屿:“?”
“啊!”洛嘉屿痛苦地捂住心脏。
“给,薯条。”初喻讨好地将新鲜的薯条盒子塞到人怀里。
“你花了多少?”被塞薯条的人气若游丝。
“五块钱。”
“我疼得快晕死过去了。”
于是初喻跟着站了起来,关心又克制地摸了摸人的肩膀。
“疼。”洛小狗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初喻又抬起手臂继续摸了摸人的头发。
“还是疼。”
初喻有点担心,又伸手摸了摸人的胸口。
“还是好疼。”
初喻感觉不太对,他明明是为了偷偷地报复一下对方刚刚欺负自己,怎么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了。
他原地顿了两秒,试探性地将脑袋凑过去,嘴唇抵上人的嘴角,最后停在前方几厘米处不动了,眼看对方没什么反应,他自己的脸皮越来越烫,讪讪地刚想退开,结果退到一半脑袋就被按住了。
力道还挺有劲儿,不像是很疼的样子。
“你又骗我。”
洛嘉屿一怔,知道自己露馅儿了,紧接着又一怔:“你用这种方式试探我?”
“……”脸皮薄又被戳中的某人默默地将脑袋从他的手里抽开,但是脸皮厚又一转攻势的某人又抓着他不放,就这么又黏黏糊糊地僵持了一会儿,洛嘉屿突然一愣。
“怎么了?”
“哦,没什么。”洛嘉屿说,“那只鸟飞走了。”
于是最后用洛嘉屿珍贵好感度兑换的薯条就这么被他们俩当早餐内部消化完了,你一根我一根,一边轮流瓜分一边一起看着远方的太阳一点点冒头,直到晨辉铺洒满整个江面,连带着吹过来的风都显得有了温度。
直到晨曦将天空和水面连成一片,日出如火烧一般金红,光辉沿地平线中央铺开,迎面洒落到两人的脸颊和肩膀上,将身后来自黑夜的灰暗逼退,阳光闪耀且温暖,而温暖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很好。
偌大的江边只有两个坐在一起的脑袋,左边脑袋的主人转过头来,在这不过四五分钟、短暂又珍贵的日出时刻向身旁人伸出手来:
“新的一天。”
右边脑袋的主人闻言也转过头来,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和左边脑袋的主人碰了一下:
“万事如意。”
洛嘉屿将最后一根薯条扔进嘴里,拿起身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喝完递给初喻,随口问了一句:
“你攻略我的支线任务做到哪里了?”
“八百五十多了。”初喻刚刚换薯条的时候就看了一眼,“还差十点就满进度了。”
身旁人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初喻轻声问,“怎么了?”
“很快就会满好感了。”洛嘉屿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道,“等到满好感的那天,可以给我一个正式的答复吗?”
一个正式的答复。
初喻有一瞬间的愣怔,长年累月在一段关系里积攒下的被动习惯让他经常忽略和躲避一些事实,比如如果洛嘉屿不说的话,他是不会意识到自己虽然刚刚任人亲了抱了那么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亲口说过一句我喜欢你的。
有些事情他其实不爱摆到明面上说,绝大部分时候沉默约等于默认,但默认不等于他想清楚了,只是一种迷迷糊糊顺着当下走的方式。
这种做法虽然看起来很乖很顺从,但一细想,连个确定的承诺都没有,很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所以发小想要一个正式的具体的答复,也是合理的。
洛嘉屿其实也很担心,虽然在之前他俩时不时拉个小手抱着睡觉的时候他就很爱幻想以后结婚了交换用的戒指该挑什么款式的,但是真当到了涉及正式关系变更的事情上,他反而显得比初喻还小心翼翼。
他知道他的发小是个什么性子,一方面不能逼太紧,另一方面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这么把这页给揭过去,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特殊,由于各种有意无意的因素,在他们眼里,朋友和恋人之间的界限过于暧昧不清了,有时候即使什么都做过了,退一步依旧能喊一声朋友,他的不安大概就来自于这个。
可能在对方眼里接个吻并不能算正式确定关系,可能对方还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些都没问题,他可以等,但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好的。”他听到对方答应道,没有直接痛快地认为“既然已经亲了那么就是情侣了”,说明他的担心是存在的。
“我会给的。”
“快了?”
“快了。”
洛嘉屿放下心来,低头看了会儿脚下被阳光蒙上一层闪粉的沙砾,转而侧过头对着发小的侧脸看得出神,看着看着伸出手,拉住人清瘦的手腕。
“怎么了?”
“我们马上就该走了。”
“还有几秒?”
“两分钟吧。”
初喻叹了口气,当晚熬了个通宵都没睡,回去营里后又要开始一整天的训练,放纵一时爽,他现在怕自己会猝死在练习室里。
“那我眯一会儿。”卡皮巴拉原地躺下。
洛嘉屿震惊:“两分钟也要眯?”
“两分钟的觉也是觉。”卡皮巴拉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尸体沐浴在清晨阳光下的温暖。
“……”洛嘉屿咬着嘴唇看着躺在沙滩上呼吸逐渐均匀平稳的发小,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怎么都逃不开刚才人红着脸喘息着窝在他肩膀上说“再给我几天”的画面。
不管怎么说,亲吻的感觉实在是过于迷人了,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再体验一遍。
今天亲了,明天还能亲吗?后天呢?大后天呢?只是说慢慢来,那么每天亲一次应该不算很过分吧?
而且满好感的那天就是能得到答复的那天,他现在有点想手动推进这个日子。
离开现实世界的最后一秒,阳光彻底占领江滩的每一寸角落,初喻在这样灼眼的色彩中睁开眼,嘴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有些恍惚,仿佛阳光化成实体亲吻着他的灵魂。
新的一天,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