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见傅凭司没有说话,迟疑道:“请傅先生配合工作。”
在前往特别行动区的路上,傅凭司跟宋云觉交接了最后一些工作,安静地走进禁闭室,等一个人。
快到早上七点的时候,傅凭司要等的人来到禁闭室外。
仅仅是几个小时不见,傅衡就像是沧桑了好几岁似的。他递出一份协议,对傅凭司道:“签一下这份协议。”
傅凭司接过协议。
傅衡要他签的协议,是一份单方面断绝亲属关系的协议。
不是断绝傅衡和傅凭司的父子关系,而是要他单方面断绝和盛明盏的伴侣关系。
傅凭司静静地看完所有内容,没有任何动作。
里面包括但不限于,让他承认自己对于盛明盏是暴君这件事全然不知情,是盛明盏以欺骗手段让他与之成为伴侣,是盛明盏哄骗他让自己进入特别行动区。
傅衡劝说道:“傅凭司,你不配合工作,接下来都只能待在这个禁闭室里。”
傅凭司抬起黑沉的眼眸,盯着傅衡。
傅衡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造成了多么大的麻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暴君这件事了?”
“画师说他早就联系上了暴君,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傅衡发火道,“永恒国度在上三区扎根这么多年,发展至今,甚至参与到造神计划之中,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卧底。我不信在这其中,没有暴君的插手。”
“他们那群执政官把我们当成傻子玩儿,让我们所有人颜面扫地!”
傅衡震声问:“你还在执迷不悟些什么?”
傅凭司依旧安静地看着傅衡。
好半晌后,他问了一个问题:“有九个势力拥有投票权,明日星程傅家投票给我的时候,你没有把我当成傻子玩儿吗?”
傅衡顿住声音,随后气笑道:“我都跟你解释过了,造神计划是对你有利的。我是你的父亲,难道会害你吗?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
听话,听话,听话。
又是“要听话”这句话。
傅凭司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缓。他睁开眼后,抬手撕碎放在他面前的那份协议,冷声道:“我不会签这份协议的,我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份。”
傅凭司对着傅衡以及傅衡背后的监控,一字一句:“我们一体同心。”
傅衡脸色难看地关掉了背后的监控设备,出声道:“你再说一遍?”
傅凭司重复道:“我和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衡的水杯朝他丢过来——
“砰”的一声,水杯砸向禁闭室雪白的墙壁上。
杯身顿时四分五裂!
傅凭司无动于衷,开口道:“从五天前,我已经开始交接工作。截止今天零点,我已经把所有权限交给了宋云觉。除了我的能力,我已经对你们没用了。”
“你真的要把你一手创建的特别行动区拱手让给别人吗?”傅衡气急,“你真以为你请辞之后,你那个副手就能上位吗?你那些手下真能顶住其他财阀的压力吗?”
没有傅凭司,特别行动区就跟三大院一样,是一块被所有财阀待分的大饼。
傅衡指责道:“没了傅家,你傅凭司什么都不是!”
傅凭司平静道:“没关系。”
特别行动区是上三区抵御灾难的第一防线,没了他,这道防线也依旧存在。
傅衡破口大骂:“你真的以为那暴君对你有半分情意吗?他不过把你耍着玩儿,扔在地上玩儿,狠狠地玩儿你,如果真有情意,他会当众丢下你,和其他人跑了吗?”
傅凭司依旧平静:“他说了,他很失望。”
傅衡被傅凭司软硬不吃的态度气得好久没说话,随后转身离开。
傅凭司垂眸看着协议碎片,轻声道:“父亲,你知道吗?我压抑在骨子里的性情跟母亲是一样的。”
傅衡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禁闭室。
直到一个小时后,傅衡终于知道傅凭司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傅凭司叛逃了。
他趁着工作人员来送早餐的时候,逃出了禁闭室。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傅凭司已经开车冲出了特别行动区。
早上八点,当大家都还处于一种将醒未醒的状态时,陆城全城响起的刺耳警报声震惊了所有人。
事后,据有人回忆,全城警报声响了整整两个小时,依旧没有抓到那个叛逃者。
快到中午的时候,傅凭司来到小区附近,看见了埋伏在附近的抓捕人员。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其他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和盛明盏的家已经被翻过一遍了,放在次卧的木偶小熊和漆黑坛子都被拿走了。
但是,糖还留着,没被那些人一起带走。
傅凭司留了一张纸条:【给孩子喂糖,一日三餐。】
傅凭司回到卧室,按照盛明盏的习惯,很快摸到了被盛明盏放在隐蔽角落里的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还在。
傅凭司回想上一次见到【动物世界】这张名片的情况,他用通讯器给名片上的号码打了个通讯电话。
通讯器那头,提醒音是一阵乱码。
不能用通讯器打这个电话,只能用里世界的手机拨打这个号码。
至少他手中的通讯器不行。
傅凭司收好名片,转身准备离开。
来到客厅时,他的脚步微顿,然后重新回到了卧室。
当门外的人推开大门闯进来后,并没有在客厅搜寻到人,于是警惕地前往书房和卧室。
“书房没人。”
有人压低声音道。
几秒之后,一行人听见来自于卧室里的破空声,脸色微变,立马撞开门,冲了进去,只来得及看见傅凭司跳窗离开的身影。
有人脱口而出:“卧槽!傅队连十二楼也敢直接跳?太牛了吧!”
紧接着,这人迎着其他人的目光,抽了抽自己的嘴巴,干巴巴地改口道:“啊,哦,嘿……是叛逃者。”
一分钟后,楼下车库传来车辆启动的响动,黑色的车影冲出了小区。
傅凭司开着车,身后是来自于三大院对他的追捕,横穿整个陆城。
三大院对傅凭司发出了最高通缉令。
就算是有明日星程傅家的干涉,三大院连同其他几大集团也没有撤销这道通缉令。
生命科技。
谢清焰闯进谢令野的办公室,道:“哥,你也太过分了吧?这是在落井下石。”
谢令野满不在乎:“别把你哥说得这么坏,反正都快世界末日了,让我当当特别行动区的一把手,过过瘾,又怎么了?”
“傅凭司都不要特别行动区了,特别行动区换个领导而已,对底下人有什么影响吗?”
“再说,傅凭司只要签了协议,他就还是明日星程的继承人,是特别行动区的领导者,是造神计划的第一受益人。”谢令野分析道,“但是,这一切他都不要了。”
“他抛下所有,背叛全世界,只为了小白花。”
谢令野感慨道:“有意思,傅家的家风和教育克制感情,收敛压抑,他本来不可能会做到这种地步的。暴君还真是一朵有刺的小白花,带感啊。”
谢清焰不服气,转身就要走。
谢令野叫住人,道:“你最近别出门,我怕有人要针对你。”
创世集团。
韩岳源对韩向阳道:“小阳,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目前形势不明,你没法向所有人保证,那位对我们依旧心存善意。”
韩向阳问:“大哥,你能不能查一查年初和我一起从【永恒国度】回来的那些幸存者是怎么暴毙身亡的?”
他不相信这件事的背后没有人为因素。
韩岳源解释说:“小阳,如果查出来这件事是画师和永恒国度做的,那么两个世界真的没有办法缓和了。”
“你们都不知道斑点狗……”
韩向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岳源给打断了。
韩岳源问:“那斑点狗如今呢?”
韩向阳沉默了下来。
机械旧部。
云千春等候在休息室的门口,直至门被打开,门内传来他父亲让他进去的声音,他才迈步走进休息室。
“父亲。”
云千春坐在沙发侧,为云沉溪倒了一杯茶:“请喝茶。”
云千春站在云沉溪身边,一边垂肩,一边问:“父亲,您休息得好吗?”
云沉溪接过茶水,慢慢饮尽。喝完茶,他才开口:“人老了,这觉就少了很多,不像年轻时候,我爱贪睡。”
“那时候,爸爸他会给您泡好茶水,守在您身边。”云千春轻声回忆。
“都多少年了……”云沉溪慢慢地睁开眼来,问道,“当年,你爸爸收养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才这么高点儿。现在,你爸爸都走这么多年了,你也变得老了。”
云千春为云沉溪垂肩的动作缓了一会儿,应声说:“父亲还是老当益壮,依旧能够当机械旧部的掌权人。”
没有人知道,机械旧部并不是云千春一手建立起来的。在更早的时间里,机械旧部的初期,是他的两位养父在负责。
后来,他爸爸因病去世后,他父亲也没了心思再兼顾机械旧部,只能由他接手机械旧部。
他凭借机械旧部初期留下的技术,然后将集团一步步壮大起来。
云沉溪道:“老了啊,连两个发光体都修不好了。”
云千春问:“父亲,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云沉溪出声说,“祈祷神明心软吧。那个小傅,是不是跑了?”
云千春不明白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为什么父亲还在相信暴君会心软。
他回答道:“傅凭司拒绝签协议,现在全城都在抓捕傅凭司。”
云沉溪闭上眼,低声叹息:“爱情啊,真奇怪……”
彼岸集团。
裴南玉站在顶层楼上,盯着即将毁灭的世界,自言自语地问:“这一次,你总该失望透顶了吧?”
“一直失望,却一直心软,可不是暴君的作风。”
裴南玉喃喃出声:“我早就说过,我们终将殊途同归。”
把整个世界变成怪物的乐园,他们一起聆听世界破防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裴南玉看向通讯器里的消息,冷冷出声:“废物,一群废物。”
快一天了,那些废物还没有抓住傅凭司。
裴南玉面容扭曲,转身离开大楼。
晚上七点。
裴南玉出现在陆城十一区附近。
他死死盯着僻静的大道,赫然拾起一根黑色羽毛,凝聚力量于虚空成型,直指大道尽头。
不多时,一道黑色的车影疾驰过笔直的大道。为首的车将身后的追捕队伍遥遥甩在后面。
绝不能让这个人再见盛明盏。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裴南玉拉起虚空之弦,毁灭力量转瞬射出——
“轰!”
两股力量迅速碰撞在半空之上,冰蓝色光华自傅凭司无名指间爆发!
一阵几近灼热的触感从戒指上传出,傅凭司单手开车,抚摸到无名指戴的戒指,反应及时:“宝宝……”
夜色将深,大道上没有其他车辆。
傅凭司一个甩尾,避开前面轰然砸落下来的巨大山石,冲了过去。
裴南玉见到他的一击被盛明盏留给傅凭司的力量所抵挡,眸中满是嫉恨:“傅凭司……”
他要杀了这个人!
第二次遇袭后,傅凭司思量瞬息,意识到在上三区的确还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存在,试图要他的命。
傅凭司查看周遭的地图,很快在下一个分岔口驶向左侧。
又是一道几近毁灭的攻击席卷而至。
在这一刻,傅凭司抬手按住无名指上的戒指。
冰蓝色的光刚冒了个头出来,就被委屈巴巴地按了回去,然后归于平静。
面对即将追上来的袭击,傅凭司冷静地踩死油门。嘈杂声扬长而起。
裴南玉站在山林之上凝聚力量,察觉到盛明盏留下的力量像是已经消耗殆尽般,唇角露出微笑:“傅凭司,他也只是怜悯你而已。”
“不值一提!微不足道!一个玩物!捏死算了!”
裴南玉手掌微抬,再一松:“只有我……才跟他出双入对!”
黑暗的侵蚀与毁灭几乎铺天盖地,却又只是凝聚在陆城十一区附近,然后轰然爆发!
裴南玉露出微笑,却在转瞬过后,赫然凝住笑容。
冰蓝色的光再次爆发,笼罩了那辆疾驰的车辆。
与此同时,一支携卷着吞噬力量的规则之箭破开虚空,激射而至!
裴南玉听见了心脏上传来的一声碎裂声响。那枚镶嵌在他心脏上的冰蓝色子弹被瞬间吞噬殆尽。
规则之箭射透他的心脏,然后穿过他的身体。
裴南玉被射穿心脏,却不管不顾地捧起消失在自己心洞上的那点儿冰蓝色光华。
吞噬力量将最后一点冰蓝色的光彻底吞噬。
裴南玉低头,伸手掏进自己心口上的血洞,却什么都没有掏得出来。
那枚留在人类表达爱欲的部位上的子弹,没了。
那是盛明盏送给他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凭什么……
凭什么傅凭司就能得到盛明盏最完整的守护规则?
凭什么他连一枚子弹都留不下来?
守护规则,被守护的人遇见生命危险,越是强大的攻击,守护的力量就越强大。
裴南玉狼狈地跪在山林间,伸手往自己心脏上掏了一遍又一遍,神情间依旧不太甘心。
然后,他手上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枚子弹被彻底毁掉了。
好半晌后,裴南玉跌坐在地上,盯着自己逐渐恢复如初的心脏。
上面已经没有子弹镶嵌的痕迹。
“杀不死我的……”
裴南玉道:“没有人能杀死我。”
在生前,他作为天眷者,拥有复原的能力。在死后,他作为异种,拥有毁灭的力量。
他是新生,也是毁灭。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杀死他!
裴南玉低语:“傅、凭、司。”
另外一边,傅凭司将车停在动物园附近,下车进入园中。最终,他停在当初【动物世界】与上三区交界处的边缘。
傅凭司拿起手中的名片,安静地打量了片刻。
这张名片,与上次他见过的那张名片有细节上的差异。
怎样会造成这样的细节差异?
这是一张一次性的消耗品。
傅凭司垂手撕开这张名片。
周遭的环境赫然一变。
一群玩偶兔子跳出来,在傅凭司面前跳舞。
紧接着,一只小山般的兔子跳出来,脱口而出:“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灯灯大王大驾光临……”
红眼睛兔子没有见到灯灯大王,反而见到一个戴着灯灯大王戒指的男人。他迷茫了下,继而改口道:“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欢迎灯灯大王的王后大驾光临!”
傅凭司问:“何有用?”
兔子“咻”的一下,变成身穿背带裤的银发小男孩。何有用开口应道:“灯灯大王的王后,你找我有事吗?”
傅凭司道:“你知道我是谁?”
何有用道:“当然知道啦,你手上戴的戒指,是灯灯大王托我打造的。”
傅凭司应了声,语气艰涩:“何有用,你知道要怎么找他吗?”
“啊?”何有用的兔耳朵飞快旋转起来。
傅凭司说:“因为一些事情,他很生气,很失望,我找不到他了。”
“真的吗?”何有用盯着傅凭司手上的戒指,纠结了下,慢吞吞地道,“可是,灯灯大王把家门钥匙都留给你了,他真的对你很生气吗?”
傅凭司闻言,触碰到无名指处的戒指。
何有用问:“你们吵架了吗?灯灯大王很不好哄的。”
傅凭司摇头道:“我们没有吵架。”
何有用动一动兔耳朵,眼里透着茫然:“不太懂。”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为什么很生气,又没有吵架呢?
“我这里有一件可以达到任何地方的规则物品,你有钥匙的话,就可以回家。”
何有用蹦蹦跳跳地走进城堡。
半分钟后,他将傅凭司带到一扇类似于电梯的门前。
何有用抱起本子,犹犹豫豫地问:“灯灯大王的王后,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傅凭司怔住,接过本子,翻开一页,正好看见盛明盏的笔迹。
暴君(傅灯灯)。
傅凭司翻页的手顿了下,继续往后翻了几页,问道:“我签在哪里?”
何有用凑过来帮忙翻页时,吸了吸鼻子,惊讶道:“灯灯大王的王后,你怎么受伤了?”
他走近之后,嗅见一股血腥气。
傅凭司说:“不碍事。”
何有用重新翻到第一页,开口道:“灯灯大王的王后,你就签在这一页吧。”
灯灯大王给他签了两次签名,一次是“暴君”,一次是“傅灯灯”。
傅凭司落笔在下方,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在后面补充了半句话。
傅凭司,灯灯大王的王后。
何有用接过签名本,看到傅凭司的签名,眉眼之间看起来很高兴,高兴得兔耳朵像小风扇一样旋转。
傅凭司说了一声谢谢,站在门前,看见了这件规则物品的使用说明。
【快乐兔子的任意门。】
【有了这扇任意门,你可以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私人场所,请注意礼貌和隐私,需要有钥匙才能进哦。】
【关上门,再打开门,就是你的心之所向。】
门的左上角,画了一只快乐的红眼兔子。
傅凭司走入门内,关上门。
周遭的环境陡然变得安静,不算太宽敞的环境里,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傅凭司抬手握住门把手时,下意识屏住呼吸。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之后,外面是朦胧的迷雾,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梦境般。
迷雾厚重,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来处。
当傅凭司走出任意门,身后的门缓慢地消失在迷雾之中。
他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前方找路。
迷雾深处,逐渐被分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
傅凭司朝着小道深处奔去,直至见到那座隐藏的城堡。
城堡大门紧闭,漆黑又幽静。
傅凭司抬手推开大门,按照梦境中的路线走上楼梯,拾阶而上,来到顶楼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面,当他看见安静睡在床上的盛明盏时,僵立了良久,呼吸有些沉重。
下一秒,在傅凭司身后聚拢而来的迷雾推了一把他的后背,傅凭司脚下被绊住,整个人跌倒在床边。
傅凭司屏住呼吸,以手撑在床边,尽量保持安静,不想惊扰到躺在床上睡觉的盛明盏。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光,忽然变得有些紧张。
因为盛明盏的眼睫轻颤了下,继而睁开眼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与他对视上了视线,内里无波无动。
盛明盏坐起身来,看向跌倒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冷淡地问:“你是谁?”
傅凭司宛若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咽喉,窒息得说不出话来。他艰涩道:“我叫傅凭司。”
盛明盏没什么反应,盯着傅凭司看。
好一会儿后,他开口道:“你看起来很痛苦。”
“我……不痛苦。”
傅凭司注视向他,迟疑地问:“你现在痛苦吗?”
如果不痛苦的话……
傅凭司下意识想要藏起自己戴戒指的那只手。
盛明盏早就注意到了傅凭司无名指上的戒指,和他手上的戒指是一对。
对戒,戴在无名指上的,是婚戒。
而且,他从傅凭司的戒指中感知到他的规则力量。
盛明盏抓住傅凭司想要藏起来的那只手,扣住十指,淡声问:“躲什么?”
傅凭司收了所有力气。
盛明盏继续问:“是我忘记了你,把你抛弃了,你才这么痛苦的吗?小可怜?”
傅凭司呼吸微缓:“不是,是我做错了事,我惹你生气了。”
理智和感情被他放在了天平的两边,但是从小到大常年累月的克制和压抑,让他忽略了感情本来就不该被摆上天平去衡量。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我应该没有生你的气。”
盛明盏抓着傅凭司的手,反手触碰到自己的心脏,语气依旧冷淡:“我感觉这里很开心,因为见到你,它的心跳加快了些。”
就算记忆都被消磨,但爱意永远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