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爸说要打你了么？”
厉晟走到床边，没急着问铜钱的事情，他先是把伤心的小幼崽给抱了起来。
凤圆一边伤心，一边生气，不让抱。
可厉晟的力气大，硬是把不配合的小幼崽给抱到了怀里。
“好了，一件事，我们不打两次。”
厉晟说着，把手上的崽给举了起来。
举了几次高高，红着眼睛掉金豆豆的崽，嘴巴一咧，笑了出来。
厉晟的手臂力量极大，他不但举了高高，他还把崽抛了几下。
很快。
房间里响起了幼崽咯咯咯的笑声。
等凤圆的情绪彻底被安抚好，厉晟这才抱着他坐下来。
“圆圆，我有事情要问你。”
“昂，你问叭！”
凤圆小脸红扑扑的，小身子也乖乖的靠着厉晟。
厉晟摸摸他的脸，斟酌着措辞，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炸树，炸池子？”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厉晟要问的事情，凤祈也正准备问。
两个大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凤圆的小脸上。
凤圆眨了眨眼睛，回道：“有黑黑的雾。”
“黑黑的雾缠着姑姑，圆圆把雾烧掉了。”
“树和池子，有！好多！”
“秦浔说，要找底下！”
“根啊！”
凤圆一句接一句的解释着，他解释的有点乱七八糟，但还好两个爸爸都能准确的听懂。
“好，我们知道了。”
厉晟捏着凤圆的脸蛋，告诉他道：“在树和池子底下，的确有东西。”
“不过圆圆，下次不可以做埋炸药这种危险的事了。”
“爷爷不让你动树动池子，你可以拿东西去挖，或者在爷爷不在家时，雇人来挖。”
“你明明有很多种安全有保险的办法，却选了最危险的一种。”
厉晟把凤圆的错因，明明白白的指了出来。
小家伙哼哼着蹭了蹭他。
厉晟把铜钱递给了凤祈，他自己则是脱了凤圆的裤子，看了看他挨完打的红屁股蛋。
小孩子的皮太嫩了。
凤祈还是隔着布料打的巴掌，可这肥嘟嘟的小屁股，已经印了巴掌印。
“这是蛊雕。厉家怎么会出现这个？”
“我爸的一个好友，给我们设计的老宅风水。”
“对方叫诸葛，跟我爸年纪差不多。”
“他们，还有喻叔，从年轻时候就是好友。”
对设计风水的诸葛，厉晟也是熟悉的。
记忆里，对方一直是个很善良温和的人。
“厉晟，我要再去看下那处的地形，你在这里看着圆圆。”
“圆圆也要去！”
凤圆及时张开手，要求一起去。
凤祈没带他。
“你在这里乖乖睡觉，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不要，要带圆圆！”
凤圆坚持着要出去，他不仅要自己出去，他还要找姐姐。
凤祈被他闹的不行，索性让他在出门和找姐姐之间选一个。
凤圆选了找姐姐。
他爬到床边坐好，翘起小胖脚，让爸爸给穿鞋。
鞋子穿好。
凤圆也不要厉晟陪着，他自己就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见小家伙跑走，厉晟看向凤祈：“我陪你过去。”
“不用。”
凤祈说了不用，但厉晟牵着他的手，还是带着他走了出去。
大厅里。
凤圆已经把姐姐给拉走了，他们回了厉思住的房间。
一回去。
厉思就扒了凤圆的裤子。
已经被扒了两次裤子的凤圆：“……”
唉。
他都不想穿裤子了。
爷爷和姑姑还没看屁股，待会儿他们说不定也要来看。
“你爸爸，跟我想的不一样。”
在厉思对凤祈的想象里，凤祈的性格，理应是个很柔顺的。
可她没想到，她第一次见凤祈，就是对方的打崽现场。
“爸爸爱圆圆，才打圆圆。”
凤圆趴在厉思的床上，跟厉思说道：“是圆圆先不听话的。”
凤圆跟爸爸的亲子关系，厉思不想再多发表意见。
她把凤圆的裤子穿了上去。
“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今晚要跟爸爸睡。”
“嗯，你爸爸呢？”
“出去啦。”
“去哪儿？”
一大一小在屋子里没说多大会儿话，就转移到了屋子外。
厉思想去看看凤祈去院子里干什么。
院子里灯火通明，工人们都还在干活。
凤圆和厉思过去时，大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两人很快就看见了凤祈和厉晟的身影。
凤祈蹲在水池里，掌心抵着池底碎裂的石头，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感知什么。
“你爸爸也是鸡吗？”
厉思看着不远处的凤祈，没忍住，问出了声。
凤圆：“？”
凤圆睁大了眼睛：“什么鸡呀！”
他小手拍拍自己，奶音超大的替自己还有爸爸正名。
“我跟爸爸不是鸡！”
“我们是凤凰呀！”
“我爸爸是超厉害的大凤凰，我，我也会长成很厉害的小凤凰哒！”
凤圆说完了自己跟爸爸的身份。
厉思却是还有些怀疑。
“凤凰？”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圆，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一只毛绒绒，圆滚滚的小鸡崽。
“我看过书，书上的凤凰……”
后面的话，厉思没说出来，凤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仰仰小脸，黑亮的圆眼睛里满是认真。
“圆圆长大了，就瘦了，就是威风的凤凰了！”
凤圆知道自个儿现在胖乎乎的小模样，不像画里的凤凰。
但爸爸说了，等他长大了，就会变成那样的凤凰了！
姐弟俩还在说着凤凰，不远处的凤祈已经有了发现。
“有蛊雕的气息。”
凤祈的脸色很难看：“难道他还没死？”
这不太应该。
当年蛊雕，蠪侄，狰，三大食人凶兽，全部被他斩首后，尸体也被凤凰真火焚烧，最后，只余一些骸骨。
他们残留的骸骨，也被凤祈给镇压于山海世界了。
兽，可以跑。
这些早没了生机的骨头，是不大有可能跑的。
凤祈嗅着地里还残存的气息，他越嗅，心头就越不安。
“我得回一趟山海世界。”
凤祈说道：“我要看看蛊雕，蠪侄，还有狰的骨头，都还在不在。”
“还有，穷奇，朱厌……我要加快进程去找他们了。”
山海世界里的这些兽，他不早点收回来，死都死的不安心。
“好，不要急。”
厉晟安抚着凤祈：“我会陪你一起。”
“你要找的这些兽，我们一定能全部给找到。”
两口子的这话，让蹑手蹑脚越靠越近的凤圆凤，听了个正着。
他听完，嘴巴比脑子反应的要快了一步。
他也哄起了爸爸：“圆圆也会帮爸爸找凶兽的。”
山海世界里的凶兽，凤圆从小就会背啦！
他这句话说完，凤祈和厉晟齐刷刷的回过了头。
凤圆：“……”
被抓包的崽，小脸呆了呆。
“圆圆。”
凤祈看他跟了过来，有点无奈：“不是让你留在屋里么？”
凤圆跟都跟来了，凤祈没再赶他走。
父子俩凑在一块儿。
凤祈索性教他辨认起了蛊雕的气息。
“蛊雕很凶，圆圆，如果你闻到这个味道，就立马离远一点，知道吗？”
“嗯！圆圆知道。”
凤圆乖乖点着头，他把小胖手也压到了地上，学着爸爸的样子，去感应着蛊雕。
父子俩在做事。
厉思看看手边的厉晟，难得的对这个二叔，有了一点聊天的兴致。
她碰了碰二叔，在二叔看过来后，问道：“你给圆圆爸爸催眠洗脑了么？”
厉晟：“什么？”
厉思：“就是一种新型的催眠，催眠者可以给被催眠的人洗脑，让对方爱上自己。”
厉思：“你这样做了吗？”
厉思的语气平静的近乎陈述。
而她越这么平静，就越让厉晟的心头不爽。
“厉思，你觉得我需要给别人洗脑，才能让别人跟我在一起么？”
“如果别人不是圆圆爸，我觉得你不需要。”
厉思说了句有点拗口的话。
而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和厉晟在一起的人是圆圆爸爸，那厉晟的确需要会给人洗脑的本事。
厉晟不想跟这个小侄女说话了。
他眼神凉凉的睨了小侄女一眼，透露道：“圆圆爸爸不需要我催眠，他也会跟我在一起。”
厉晟早就发现了——
自己很符合凤祈的审美。
就算凤祈也没有和自己有关的记忆，但凤祈对上他这张脸，很明显，是会心动的。
一开始，他能顺利的和凤祈亲近，也多亏了他这张脸。
“呵。”
厉思没怎么相信，她看厉晟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过分自信，且自信到都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几个人在外面逗留了许久。
最后，凤祈抱凤圆回去的时候，小家伙的脑袋都在一点一点的了。
他困了。
凤祈把在他怀里睡着的崽，抱进了卧室。
一家三口好些天没睡到一块了。
厉晟搂搂大的，又搂搂小的，他都要搂不过来了。
“凤祈。”
厉晟结实有力的手臂，扣在凤祈的腰上。
他在凤祈的耳边磨蹭了下，像是只黏人的大狗。
“我以前睡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张床上，还会有其他人。”
凤祈：“……”
凤祈：“那我跟圆圆走？”
厉晟骤然搂紧了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幸福的让我有点惶恐。”
厉晟对自己有股子奇异的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
他的人生并不会一直顺遂，圆满。
而现在，他太圆满了。
这种圆满，总让他隐隐觉得不踏实。
凤祈听他剖析着内心，眼皮子都没忍住颤了颤。
他含糊的回应道：“你别惶恐了，也别多想。”
“咱们现在就这么过着，我觉得挺好的。”
至于以后……他在努力活了。
这一夜，睡在两个爸爸身旁的凤圆，睡的也挺好的。
他在床上翻来拱去，睡前还是跟两个爸爸在一头的，等睡着后，他的小胖脚都蹬到了大爸爸的脸上。
厉晟醒来时，还对着他的小胖脚咬了口。
白白胖胖的脚丫子，一口咬下去，就被踹了一脚。
凤圆踹了大爸爸一脚，还把自己给踹醒了。
他迷迷瞪瞪的坐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奶音就软软的响了起来。
“几点啦？圆圆要去训练了。”
“七点十分。”
厉晟也起了身。
他把坐在床上揉眼睛的儿子给抱起来，带着去洗漱。
等洗漱完，换好衣服，穿好鞋子，凤圆已经是精精神神的了。
他要出门时，凤祈才刚醒。
凤祈昨天有点累，所以夜里就睡得沉了些，也没能早起。
凤圆背着个新的小恐龙书包，站在床边，撅着嘴巴，亲着凤祈的脸。
“爸爸，圆圆要走了，你起来了要吃饭饭哦。”
“圆圆会早点回来看你的。”
凤圆啵啵啵的亲着爸爸，把爸爸的脸给亲的都是口水。
而厉晟只有两个亲亲，左边的脸颊一个，右边的脸颊一个。
凤圆亲完了两个爸爸，还有爷爷和姑姑要亲。
大早上的，凤圆的亲亲业务就忙的不得了。
等从家里回到基地。
凤圆看见厉望，还问了哥哥，明天要不要一起回家。
凤圆已经连着训练了好几天，他可以休息了！
在基地里，训练也不是一训就十天半个月或者几个月不放假的。
来训练的小孩子，还是要劳逸结合的！
厉望原本没想回去的。
他除了训练外，还有一堆的事要做。
但凤圆眼巴巴的看着他，他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连着两天。
凤圆都在家里看见了爸爸，他高兴的小脸都焕发着光彩。
等到了休息日。
凤祈和厉晟却没有陪着凤圆，两人要去厉恒的好友诸葛家中。
他们去诸葛那里，而诸葛——
被喻连邀请了一起聚聚。
喻连的夫人开了画展，喻夫人给喜画的诸葛送过不少画。
所以，喻夫人难得开一次的画展，诸葛肯定是要过去的。
厉恒也会去。
凤圆看大人们都出门，临到爷爷也要走时，他张开小手，果断的抱住了爷爷的腿。
“爷爷，带上圆圆呀！”
“圆圆也想出去玩儿！”
凤圆是个憋不住的。
而哥哥姐姐们都在家里不愿意，哥哥对着电脑不知道忙什么，姐姐去兽园里喂兽了。
凤圆在家里没趣儿，所以黏上了爷爷。
厉恒垂眸，看着抱腿的小孙子，目光微微动了动。
喻夫人的画展，凤圆的奶奶有一丝的可能，也会去。
想想凤圆奶奶临走前说过的——
她生了很多个孩子。
可她竟然从来没有体会过，一份温馨又幸福的亲子关系。
她说，她是个失败的母亲，也是个失败的奶奶。
她的孩子们，孙辈们，都生来像是拥有情感缺陷一样。
她感到很疲惫。
厉恒时至今日，回想起这些话，心都会觉得刺痛。
他弯腰，抱起了坐在他脚上的小胖孙子。
“好，爷爷带上圆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