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起来和景光差不多大,耀哉没在学校里见过对方,因为今天不是上学日,也不能从对方的校服判断出是哪个学校。
可能是因为耀哉的态度太冷静了,不符合卷毛男孩设想的诸如心虚、害怕又或者装傻之类的反应,他不耐烦的道:“你愣着做什么,不会是腿软了吧,废物!还是说你下面两颗蛋蛋瘪了,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
耀哉哇的一声:“这些话是跟你那个拳击手爸爸学的吗?我在电视上看过几场拳击赛,确实会故意嘲讽谩骂对手。”
男孩:?
——不是,小鬼你这反应不太对劲啊。
——正常而言不应该是恼羞成怒的过来打我吗?这样我就可以顺着回击了。
耀哉的反应让男孩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对方就是个傻子。“别以为这么说老子就会放过你,就你这豆芽菜的身板,不用老子动手,风都能把你吹起来给你两巴掌!”
耀哉鼓掌,眼睛发亮的说:“有那味了。”
男孩连续骂了足足五分钟,嘴巴都干了,除了收获耀哉越发闪亮的眼神外,什么都没得到。
男孩:“……”忍住,我的眼泪。可恶,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有一种被当成猴子耍的感觉!
——搞清楚,我是来报仇的,才不是给你演猴戏的!
这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几个人的惨叫声。
“啊,哪来的脏水!相机进水了!这可是我从舅舅房间里偷的,我死定了!”
“快,现在送去修还不会坏!”
“那秋月耀哉和松田阵平怎么办?不是说要留证据吗?”
“证据有相机重要吗?!我会被我舅舅打死的!他比黑熊还凶啊!”
几十米远的小巷子里,连滚带爬的跑出几个小学鸡,其中最胖的那个还抱着相机哭丧着脸。
耀哉随手从兜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指尖轻弹,飞出去的石子击中跑在最前面的小学鸡的小腿,对方痛叫着摔倒,后面的人挨个撞上,几人倒成了一团,相机在地上滚了几圈,似乎是砸碎了什么零件,还有细小的玻璃片掉出来。
“啊啊啊我舅舅的相机——!”
街道回荡着他的惨叫哭嚎声。
卷毛男孩:“……”好惨。
他发誓自己看得很清楚,那石子就是耀哉弹出去的,太精准了!
见几人连滚带爬的想跑,他下意识的就要去追。从方才这些人的话里他就分辨出了有些古怪之处,他来找秋月耀哉算账的,这几个人为什么会特意拿相机守在附近?
光是用膝盖想想都知道是打算拍下他们打架的照片,至于照片会被用来做什么?不用想都清楚。
一旦被学校里的老师见到,挨骂叫家长还是小事,还可能挨处分……最后是父母的男女混合双打。
“让他们走呗。”耀哉抬手拉住他。
卷毛男孩惊讶的发现这个小豆丁的力气还挺大,他竟然挣脱不掉。
耀哉忍着笑,看那群自作自受的人跑得没影子,说:“你把他们拦住有什么用?问他们想做什么吗?光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的计划和目的吧,谁要把时间浪费在一群蠢货身上。”
卷毛男孩有些犹豫:“那你去我学校散播谣言……”
耀哉:“我转学到米花町还不到一个月,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我都不知道,更别说你爸爸是什么工作的。再说了,能去你学校宣传谣言,就只能是上学日吧,周末又不上学,我又没迟到旷课过,怎么去你的学校做这些事?”
卷毛男孩愣住了,愣完了之后,脸色爆红,凶巴巴的表情就像是被抹掉一般,现在看上去还有几分傻气。
他支支吾吾的道:“我、其实我看到你就有些奇怪。除了你的发色和眼睛颜色,还有住的地方跟我打听的一样,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耀哉挑眉:“你打听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男孩别开视线,低声说:“一脸麻子、龅牙、皮肤黑得像碳,手臂上很多毛,看起来就像是熊一样可怕。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欺负同学,逼迫他们给自己写作业,动不动就打人骂人。”
说完,他一言难尽的打量着耀哉:“我还以为是认错了,但问了这条街的人,那个博士家里就只有一个孩子。你是唯一从里面出来的,穿的还是睡衣。”
如果是穿居家服,他还会怀疑一下是不是本人,但穿的是睡衣……肯定是这个家的人没错。
耀哉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浅青色睡衣,道:“我知道了,我会在学校里找出你形容的那个长相的人。”他勾起嘴角,笑得两眼眯起,“一个人的特征凑不够,多凑几个就完整了。”
男孩:?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会发生一些脱离我想象范围的事情。
男孩想到这场被设计的乌龙,挠了挠头,一脸不爽的道:“啧,他们的长相我记住了,谣言肯定是他们散播的,交给我解决,你……”
想到刚才对方的行为,男孩:“我叫松田阵平,是月古小学一年C班的学生。你、你刚才那一手挺行的,练过?”
耀哉面不改色的说:“打水漂练出来的,厉害不?”
松田很轻易就相信了,因为他偶尔也会玩打水漂,很考验手劲和角度。
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蠢,他想走,可又觉得就这么走掉又不太得劲。有点没话找话的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那几个人在附近等着拍照,所以才不接我的挑衅?”
他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压根没这么想。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松田阵平——对自己格外自信的一个小屁孩。
耀哉:“比起这个,那是你的朋友吗?”
他指着前头喘着粗气跑过来的小男孩,和松田一样是黑发,但刘海有些长,一看就挡眼睛。
光是看他的长刘海,耀哉就会有一种自己的前发要扫到眼睛的不适感。
“萩?”松田吃惊的看着来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萩原研二跑到他们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说:“不要说这么冷淡的话呀,小阵平。自己偷偷跑出来也不带我玩,太过分的。”
他拖着长腔,带着一种调笑撒娇的意味,加上本来长相就偏阴柔,给人一种分不清具体性别的感觉。
萩原研二:“我找附近的奶奶借了她准备用来浇院子菜地的化肥水,为了感谢她的馈赠,还帮她切了水果,本来让我一起吃的,想到你还在这里,就只能辜负她的好意了。对了,她给了我这个。”
他从兜里掏出了两个柿子,一个塞给了松田,另一个则是……很自来熟的拉起耀哉的手,把柿子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说:“给你吃,很甜的。抱歉啦,小阵平很重视他爸爸,一听到那些流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向你道歉,如果还不解气的话,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一件事哦~”
“萩!你在说什么蠢话!就算他生气,也应该是我来做事——”
松田的话被耀哉打断。他问萩原:“所以那桶脏水是你泼的?”
萩原摇头:“那可不是脏水,是兑了化肥的生命之水,我还找一位好心的姐姐借了木梯,很辛苦才拎着爬上去,倒下去的时候都脱力了呢。”
耀哉指着萩原,问松田:“你会和他成为朋友,是因为他是个可怕的社交恐怖分子吗?”
这是什么亲和力啊?
他敢打赌这两个人肯定不是这附近的人,所以是怎么做到又是借化肥水和木梯,还得到别人赠送的柿子?
松田眨了眨眼,开心的道:“社交恐怖……好贴切!这小子确实,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路过的狗都能被他拉住唠嗑两句,简直离谱!”
萩原:“……喂喂?”确实和狗唠嗑过,但也不算离谱吧?
他打量着这两人,决定不计较松田的破嘴,说:“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和好了?这样才对嘛,朋友之间不需要计较太多,虽然没打起来,也叫作不打不相识,是这么说对吧?”
耀哉:“不打不相识的用法是对的,但你的逻辑有问题。首先我和这个卷毛今天才认识,不算朋友,其次,前头说我们是朋友,后面又说不打不相识,你的国语课有上过九十分吗?”
萩原:“……那肯定有的啊。”小学一年级的国语课都考不上九十分,那才不像话吧。
但凡上课有听课,都不至于考低分。
耀哉听了,翘起嘴角说:“那就好,因为我鄙视嫌弃所有成绩差的笨蛋。比如我班里那群笨蛋,没有全科九十就别想从我旁边的走道经过。”
萩原/松田:“……”
萩原和松田咬耳朵:“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设计让你来打他了。幸亏他不是我们班里的。”
松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又能怎么样?”
萩原认真的说:“你们两个会天天打架,我得一天好几次的给你们望风,免得被老师抓到。”他龇牙说,“那可就太累了。”
松田,松田选择了踹对方一脚。
——你累个头,一天不调侃我几百遍会死是不是?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天天找人打架的冲动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