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丹行管事脸色瞬间难堪下来。

“剑宗主宗不过运气好,才拿到了丹行管辖权。你作为剑宗主宗长老,从来没有管辖过什么店铺,不过会炼些丹,凭什么要我听你命令。”

丹行管事听到温见雪说,宗主把丹行管辖权交给了他,便猜出温见雪是剑宗主宗哪位长老。

傅长老,傅银。

“你确定不听?”温见雪问。

“我方才说得很清楚了。”丹行管事冷笑,“你不过会炼些丹,我没道理听你命令。”

“既然如此,你滚吧,丹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丹行内的人都惊呆了。

丹行管事怒道:“你凭什么开除我?!”

“就凭我有丹行管辖权,你若不服气,可以上告宗主,亦或者上告观光寺主持。”

温见雪提着扶椅,绕开丹行管事,放在最开阔的高台上,施施然坐了下来,双腿交叠,柔顺光滑的雪白衣角垂直于地面,弧度优美。

“丹行内,认为有能力做管事的人,可以向我自荐,成为新管事。”

“我看谁敢!”

温见雪道:“想必诸位都听过我傅银的名声,若谁成为新管事,我将教他如何炼制毒丹。”

丹行鸦雀无声。

温见雪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之人,不紧不慢接着道:

“除此之外,管事待遇在原管事待遇上翻一倍。”

丹行已经鸦雀无声。

丹行管事得意洋洋,他抬起下巴,道:“他们岂会听你一个外人的话……”

话音戛然而止。

一个黑衣壮汉快步走了出来,他弯身行了一礼,扬声道:

“傅长老,我在丹行从事多年,对丹行各项流程管理,皆有一定了解,虽于丹道,天赋不高,却十分刻苦。若是傅长老愿意提拔我做管事,教我炼制毒丹,我敢保证,整个丹行没有人忤逆长老。”

丹行管事像吞了只苍蝇,一口气上也不来,下也不去,他瞪着黑衣壮汉,脖子粗了几分,额头青筋暴起。

黑衣壮汉并不理会他。

只他一人被利益所诱,向着你而已!何足畏惧?

丹行管事狠狠一甩袖,朝其他人传音道:“你们不理这姓傅的,做得很好,待他离开,我给你们每人包一个红包。”

没有人回应他。

“回话!”丹行管事有点慌。

“傅长老,我炼丹天赋中上,擅长算数,傅长老若提拔我做管事,教我炼丹,我将以傅长老马首是瞻。”

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此人之后,丹行内动了心思的人,纷纷开始自荐。

定天宗几个大宗派,往后三届皆不许参与天骄大比。

这意味着,若无意外,从今日起,到未来两百年,定天宗几个大宗派,都不可能拿到丹行管辖权,而这两百年,丹行管辖权很大概率归属剑宗主宗。

如是得傅长老提拔,成了管事,这其中好处,大得不可想象!或许能一跃成为声名远扬的人物。

原管事?谁管你管事!

定天宗?谁管你定天宗!

不想往上爬的不是好修士!

“你们想造反了?”丹行管事怒道。

温见雪朝丹行管事看了一眼。

黑衣壮汉反应极快,他几步走到原来的丹行管事面前,笑道:“泰思,我叫几个人帮你收拾东西,送你回家?”

泰思怒目圆睁,道:“你敢!”他说着,环顾四周,对其他人道,“趁我现在还没彻底发怒,你们即刻收回刚才的话,站到我身后,否则有你们好受!”

众人皆不理他。

之前摔了一跤的几人也不理他,他们把自己埋在了人群里。

傅长老这般雷厉风行,若是为泰思得罪了傅长老,怕是也要被开。

就算不被开,新上位的管事为了讨好傅长老,怕也不会轻饶他们。

泰思见无人帮他,终于怕了,他噗通一下,朝温见雪跪下,眼泪说落就落。

“傅长老,是我不对,你不要赶我走,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做事。”

温见雪笑问其他人:“他怎么还在这里?”

“他马上就消失。”

黑衣壮汉身影如鬼魅,来到泰思身后,一掌劈晕他后,拽着他胳膊,拖到丹行住,令打下手的徒弟收拾了他的东西,一并送出丹行。

徒弟目瞪口呆。

“师父,你疯了?他可是管事。”

黑衣壮汉拍了拍徒弟肩膀,道:“他现在不是了。”他说罢,快步回了大厅,朝温见雪行礼。

“傅长老,处理好了。”

管事其实并不需要多高的天赋,最重要的是,会做事。整个丹行,看起来,也只有黑衣壮汉符合条件。

温见雪点了点膝盖,道:“叫什么名字?”

黑衣壮汉半跪在地,道:“我姓张,名焦成。”

“从现在起,你就是丹行管事了。”

黑衣壮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激动道:”多谢傅长老,我定不辜负赏识!”

其余自荐者叹了口气,恨自己没第一时间处理了让傅长老不快之人。

温见雪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

“我不管你们以前为定天宗怎么办事。现在为我办事,必须尽心尽力,张管事记下尽心尽力办事的人,年终,我亲自发奖赏。”

奖赏?

定天宗鲜少给奖赏,即便给了,层层剥下来,拿到手的奖赏也很少。

此时,泰思不在了。

傅长老亲自发奖赏,不必被人剥了又剥,大家自然高兴,毕恭毕敬道:“是。”

“忙去吧。”

大家立刻投入忙碌中。

张焦成十分积极地询问温见雪是否要看丹行近年账本。

温见雪见谢琅还未回来,想了想,道:“拿来看看。”

张焦成立刻搬来桌子,派人送来账本。

丹行既做定制,又做批发,自创建以来,从未有过亏损。

按照规定,百分之二十的盈利应交于管辖宗派。

丹行以前,不止交百分之二十的盈利给定天宗,起码交了一半,剩下一半用来维持丹行运转,着实有些紧张。

温见雪坐到桌前,快速翻阅账本。

……

谢琅找观光寺监寺,是为询问能否与人置换丹行。

天阳国丹行被定天宗管了太久,见雪若想管理,恐怕有些难度,倒不如换个小些,好管理的丹行,慢慢上手。

现在也不缺资源,没必要为了这个丹行,叫见雪烦心。

“如果有人愿意与你换,自然能换。”观光寺监寺答道。

谢琅谢过观光寺监寺,御剑来到丹行。

他还没走进丹行。

几个人快速跑了出来,热情似火道:

“您也是剑宗主宗长老吧?快请进。”

谢琅蹙起眉,丹行的人前后反差太大,叫他不得不防范。

他没说话,随着几人走进丹行。

甫一走进丹行,谢琅便瞧见温见雪坐在高台上,快速翻阅账本,他面前放了很厚几匝账本。

一旁黑衣壮汉同样拿着账本,在与他低语。

谢琅:?

温见雪看账本看入神了,根本没察觉谢琅来了。迎接的几人见状,当即想提醒温见雪。

“别说话。”谢琅道。

谢琅气势太强,几人甚至来不及细思为何不能说话,便已将提醒吞了回去。

谢琅收敛了气息,放轻脚步,不动声色走到温见雪身后。

“这些账目有些地方,对不上账。”温见雪点了点账本,道,“你下去后,好好查查,就从最近几个月查起吧。若查出谁贪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长老放心,我明白。”张焦成道,他不经意抬头,看到温见谢身后站了一个束袖白衣青年,吓了一跳。

“你是?”

温见雪闻言,顿时顺着张焦成的目光看去。

他对上了青年笑盈盈的眼睛。

“你还会看账本啊?”

温见雪:……

温见雪合上账本,他站起身,故作淡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谢琅答道,他环顾四周,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与我们刚来时,大相径庭。”

“回去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温见雪边示意张焦成有问题去主宗找他,边推着谢琅往外走。

“现在不能说?”谢琅问。

“不能。”温见雪含糊道,“一时半会说不清。”

张焦成见状,行礼道:“恭送傅长老!”

“恭送傅长老!”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傅长老?”谢琅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

该恭敬的时候,不恭敬,不该恭敬的时候,恭敬得不行。

温见雪回头,隔着帷帽白纱剜他们一眼。

张焦成等人并未察觉他们惹恼了温见雪,喜滋滋得为自己点赞。

傅长老一定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

两人回到听风院落。

温见雪摘掉帷帽,随着谢琅来到客厅。

谢琅煮了壶蒙顶蕊雪,给他倒了一杯,这才问道:“所以,丹行发生了什么事?”

茶水蒸腾起的白雾模糊视野。

温见雪慢腾腾喝了一口茶水,唇齿间尽是清甜茶香。

“你走后,有几个人对我冷嘲热讽,我没忍住,便用傅长老傅银的身份教训了他们一番。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谢琅走到客厅左侧的扶椅前,坐了下来,问:“你借用傅长老的身份,不怕得罪傅长老?”

“你把傅长老联络符文给我。”温见雪眼睛弧度圆润了几分,瞧起来格外单纯,“我自己联系他,向他赔罪。”

谢琅抬眸,看向温见雪。

几番逗弄,见雪都不肯坦白,自己就是傅银。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不肯坦白。

难道他腻烦了自己,不愿坦白身份,与自己过多接触?

可细细算下来,表明心意,除去分别之时,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一年都没有,况且,他们亲密接触,也不过三次,见雪怎么会对他腻烦?

若不是腻烦,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够关心对方?还是太黏人?

现下正是宗门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又要修炼,实在腾不出大片时间,关心爱人,见雪同为剑宗弟子,且通情达理,应当不会为此怨怼他。

既不是前一个,那便是太黏人了。

每每见到对方,不是要亲,便是要抱,要亲密接触。

对方或许不适应他这般黏人,只是碍于之间感情,没有说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见雪为求公平,不肯坦白。

若是如此,那便比较好解决了。

大比开始前,他与见雪约定,大比结束后,便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只是大比结束后,忙着查看资源项目,暂且搁置。

现下,倒是个说出自己秘密的好时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他已经做好了说出自己秘密的准备。

温见雪见谢琅迟迟不答话,颇为不解。

让他把傅银的联络符文给自己很困难?

谢琅示意他过来。

温见雪随手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他正想问做什么,对方拉了他一把。

脚下不稳,他跌坐在青年大腿上。

谢琅从后圈住他,把头埋在他肩颈处。寒冷冬日,温见雪像被一个暖炉围住了,浑身暖烘烘,甚至有几分热。

他抬手向对方脑袋摸去。

对方狼耳朵冒了出来,手指意外触碰到,柔软得要命。

若是谢琅发觉他阴暗面,嫌弃他,看在狼耳朵这么柔软的份上,他可以不拔了耳朵毛。

温见雪微微侧头,瞅准狼耳朵,忍不住捏狼耳朵。

狼耳朵抖了抖,随即,埋在他肩颈处的脑袋动了动,湿热的吻细细碎碎落在他右侧颈。

温见雪乌黑睫毛颤抖了一下,置于指间的狼耳从指间滑出,直直竖在对方脑袋上。

“见雪。”谢琅叫他。

“嗯?”

湿热感从右侧颈爬到耳垂,又在他右脸点了两下。青年喉结滚动,呼吸沉重,他圈紧了温见雪,勒得温见雪胸口闷,手臂痛,正要踹他,对方放松了力度,道:

“我之前说,等天骄大比结束了,便告诉你,我的秘密。”

温见雪记着这事,谢琅若是不主动提起,他便要寻个机会,主动问起。

他没说话,让谢琅接着说。

谢琅却并未说话了,他抬起右手,取下戴着的银色锥形耳坠,递给他。

耳坠十分精巧,质地很轻。

温见雪翻来覆去地看耳坠,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他不解地扭身,看向谢琅。

“我精神有问题。”

“原来你精神有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等会,你说什么?”

温见雪懵了。

“我说我精神有问题。”

“我知道半妖出生就有毛病,可你,我没看到你发病。”温见雪下意识道。

“我不受强烈刺激不会发病。”谢琅把下巴搁在他肩膀,道,“你怕了吗?”

“你让我缓缓。”温见雪本以为谢琅是天选半妖,没有一点毛病,猝不及防知道对方其实有毛病,冲击实在有点大。

谢琅目光微暗,他垂下眼帘,顶着狼耳,轻轻蹭温见雪脖颈。

他蹭时,少了尾巴尖的蓬松狼尾也冒了出来,搭在温见雪腿上。

“你怕了吗?”谢琅轻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