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大人滔天的怒火炽烈燃烧, 却未能灼伤任何人。
在身后追兵赶过来之前,秦非等六人已经安全跑至了中央广场一角的垃圾站门前。
遍布锈痕的大门粗糙斑驳,上面用白色油漆喷着一张巨大的鬼脸。
秦非又一次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根扭成麻花的细铜丝。
“哈哈哈哈哈!梅开三度!”
观众们在直播大厅中雀跃欢呼。
关于本场对抗赛获胜方的赌盘, 已经终止下注。
本场MVP玩家的赌盘同样也已结束。
不少灵体正在下注窗口前捶胸顿足。
甚至有下错注的灵体开始寄希望于一些玄学,双手合十,站在窗口前方的空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输掉输掉,小秦输掉,进门就被鬼咬死!”
有将钱投给红方和秦非的灵体经过, 听见这灵体的诅咒, 伸手就是一记正义铁拳,“浜”地锤在对方后脑勺上。
直播大厅打起来了,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的头一次。
光幕正中, 引发混乱的罪恶之源却一路大开绿灯, 极其顺畅地领着同伴们进入了垃圾站内。
因为担心蝴蝶他们追上来,秦非甚至把外面那把大锁一并拆了下来, 重新将铁门从里锁上。
“好了。”秦非笑眯眯地拍了拍稳稳当当挂在门上的大锁,仿佛已经看到了红方阵营夺得最终胜利的画面。
垃圾站里漆黑一片,玩家们沿着墙壁散开,半晌, 终于摸到了电灯开关。
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垃圾站内部的环境展露在玩家们眼前。
比起先前到过的另外两个垃圾站, 中心广场里的这个明显要干净许多。
没有盛放着厨余垃圾的垃圾桶, 也没有堆得遍地都是的塑料瓶和纸箱。
到处都干干净净, 沿着墙摆了两张书桌和九斗柜, 中间的一大片地面空置着。
地板上,白色线条画着大家已经很眼熟的鬼脸图案, 一旁散落着未燃尽的蜡烛与香灰。
“这是祭祀的地点?”陶征盯着地上那图案分析道,“你们看,边缘延伸出来的六条线,正好可以放在那六个祭坛。”
林业凑过去看:“还真是。”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这边是余阿婆准备用来祭祀、释放出邪魔的地方,那最后一样道具铜镜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
几个玩家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四处翻找起来。
垃圾站门外传来咚咚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奋力往门上撞。
厚重的铁门将杂音全部隔绝在外,传来被模糊扭曲的说话声。
听声音,像是蝴蝶和他的傀儡。
秦非挑起眉梢。
他还真是执着,大概是被气得不轻,卯足了劲,想要找王明明的麻烦。
可惜,蝴蝶注定没有机会了。
挂在门上的那把锁很有用处,玩家们并没被可能到来的危险所影响,很快,林业在房间一角发出惊呼:“这里!”
他高举着寻找到的物品。
那是一件手掌大小的铜制品,厚重的底托上镌刻着繁复的花纹。
众人迅速汇聚到林业身边,几颗脑袋凑在一起观察着。
距离最终的胜利,似乎越来越近了。
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看起来的确像是一面镜子。”鬼火接过这东西,打量几眼,然后递给秦非。
他在乡下的外公外婆老家见过那种老式的手持梳妆镜,俨然就是这副模样。
但,毫无疑问,这面镜子是不完整的。
“镜片呢?”他问出了大家都想提出的问题。
随着铜质镜托的问世,新的系统提示响彻在众人耳畔。
【任务说明:将破碎的铜镜拼凑完整;所需道具:碎镜片(6/6)、底座(1/1)】
鬼火伸手掏了掏耳朵眼,一脸迷茫道:“我没听错吧,碎镜片6/6?”
底座也就罢了,可他们哪里来的碎镜片?
下一刻,几人纷纷反应过来。
林业慌忙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之前被他收起来的祭坛碎片。
“该不会是——”
结合系统之前给出的“不要遗落祭坛碎片”的提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秦非眉心轻蹙:“是要我们在这六个祭坛的碎片里,找到可以拼凑出铜镜镜面的那几块。”
听起来不难,但这可是个大工程。
祭坛的碎片每一块都长得差不多,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样式和标记。
要想成功拼出镜面,他们就只能一块一块硬试。
更何况这一个任务还有一层隐藏时限。
午夜十二点半一到,这个垃圾站就会消失,玩家们将不得不直面外头的鬼怪,以及……蝴蝶。
秦非可不觉得,蝴蝶会轻易放过他们。
总而言之,这项拼图任务,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
几人神情紧绷,就地环坐成一圈。
六个祭坛的碎片被平铺在中间的空地上,林业十分茫然,试了一片,又试了一片,将试过的碎片摆放到一旁。
其实他根本弄不清楚,他找到的到底对不对。
另外几人的状态也都和林业差不多,虽然没有说什么,眼底却都流露着迷茫与焦灼。
只有秦非。
青年安安静静地端坐在角落,琥珀色眸中写满思索,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一地碎片,却并不将其中的任何一块捡起,更没有去碰那个镜托。
“主播在干嘛?”
直播间里的不少观众都参与了刚才的群架,顶着青紫的皮肤或满头包,依旧没有削弱半分看热闹的激情。
“都快要成功了,主播别放弃呀!!”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急急急我是急急国王!”
“好想上手去帮他们。”
这帮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灵体们,引来了周围的诸多嘲笑。
“用得着你替我老婆着急吗。”
“别急,主播肯定不是在放弃治疗。”
“对对,我以我的灵格担保,老婆绝对又在憋什么大招了!”
秦非倒也不是在憋大招。
他只是又一次想起了刚才,在前一个垃圾站里,那一个接一个掏出来的祭坛。
和其他玩家不同,秦非作为从洞中取出祭坛的直接执行人,对事情的一切脉络都十分清楚。
那个洞里,原先的确只有一个坛子。
假使按照正常情况继续下去,他们至少还需要将剩下几个垃圾站都走完,才能寻找齐所有的祭坛。
至于那些祭坛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大约,和秦非在恍惚间看到听到的那些画面脱不开关系。
漆黑的海面。
浮沉的小舟。
以及那来自于千万里海底之下的深渊的呼唤。
清晰如在耳畔。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他一不小心将血抹到了祭坛上。
仅此而已。
是血液对祭坛和邪神有着什么特殊寓意吗?
还是……
秦非心中隐约掠过一个的念头。
他的血是特殊的?
他和污染源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秦非甚至隐隐有一种渴望,这种渴望和获得副本胜利无关,但他的确,十分期待,再次和污染源的见面。
上次在兰姆的精神世界中,秦非第一次和污染源正面交流。
不得不说,体验还挺愉快。
虽然这样想好像很荒谬。
但秦非确实觉得,污染源,似乎是个挺不错的人。
——假如那个存在勉强能够称之为“人”的话。
一切的疑惑,只有再次见到祂才能够得以消解。
而从不久之前白捡来的那五个祭坛中,秦非无疑可以得出一条信息:
祂。
似乎也很期待着能够尽快看见自己出现在眼前。
既然如此。
既然,祂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将祭坛送到秦非眼前。
那祂是不是也可以再给他开点其它后门呢。
秦非觉得,污染源应该会挺乐意的吧。
出于这种心理,秦非正在尝试着用指尖逐块检索着地面上那些碎片。
他想从中找到一些东西。
气息,或是味道。
那种熟悉的,危险与安全交织的奇妙感受。
他半闭着眼,昏沉的光线将他的睫毛投落在面庞上,勾勒出如墨的剪影。
另外几人不明白秦非是在做什么,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却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鬼火默默将手中的一块碎片放回了地上。
秦非的眼睫垂落得越发低了,他几乎已经完全闭上了眼。
但指尖轻触,却片刻不曾偏移地捻起了那枚碎片。
一片。
又一片。
青年精准无误地,从一地毫无章法的支离破碎中挑选出了他想要的。
他实在是太笃定了,有那么一瞬间,鬼火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似乎早就知道答案。
铜质镜托不过巴掌大小,所能塞进的碎片总数自然也没有多少。
秦非没过多久就停下了动作。
他睁开眼,比旁人颜色稍浅的瞳孔不复往日柔和,眸中闪烁的光,锐利到仿佛能够刺破一切遮蔽视野的迷雾。
秦非没有开口说话,掌心向上,伸出手——
林业突然福至心灵,赶紧递上了镜托。
这个令五个人手忙脚乱的任务,突然变成了秦非一个人的表演。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将地上的碎片一块一块,复位到了它们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不见半分迟疑,也无需试错,动作利落得仿佛在解一道例如“1+1等于几”之类的简单数学题。
铜镜很快被复原完整。
在所有裂纹相互吻合的那一刻,秦非掌心托住的镜子忽然泛起了一阵乳白色的光晕。
紧接着,光晕散去,裂痕消失,镜面恢复完整。
粗粝的祭坛表面变得平整而光滑,秦非若有所思地望着掌心中的物件,在上面看见自己模糊的倒映出的影子。
“成功了!!”
鬼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发出兴奋的尖叫了。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小秦简直就是宝藏啊!!
鬼火都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和这样的人成为队友。
他略带敬畏地望了一眼秦非。
青年额际的黑发柔软地搭在脸颊侧边,看起来清秀又无害,这幅绵羊般纯粹干净的外表下,却无疑隐藏着诸多秘密。
他像是半隐在迷雾中,让人捉摸不透。
【恭喜玩家顺利完成任务“修复铜镜”!!】
系统音似乎都显出了几许兴奋。
【勇敢的外来者啊,感谢你们来到此地!属于狼人社区崭新的黎明,就要到来了!!现在,高高举起你的双手吧!】
【任务说明(终阶任务):破坏铜镜!】
【摧毁吧,外来的旅客!毁坏这面镜子,毁掉那条通往黑暗的甬道,让邪神永远失去再见天光的机会!!】
刚拼出来的镜子,又要摧毁。
“听系统提示的意思,咱们是得把这面镜子给砸了?”陶征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非捧着镜子的手。
毁掉隐藏任务的最终任务物品。
玩家一旦完成这项举措,必定可以在最后的结算中获得奇高无比的积分。
倘若是在别的团队中,如果没有一个实力足以压制所有人欲望的强者存在。
摧毁铜镜的任务,必定会在队伍内部引起争端。
垃圾站内的五人全都目露期待,却并没有人表露出嫉妒,或是想要争抢的情绪。
直播大厅中,几十万双眼睛汇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哈哈哈,这个队伍好文明啊。”
“文明什么文明,明明是我老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菲菲公主——万人迷老婆是也!”
“快动手,快动手!!”
不停有声音催促着。
秦非的掌心隐隐发烫,心跳速度忽然急剧加快。
他低下头,镜子里一片漆黑,像是氤氲着一团雾。
浓黑的雾气没有形状,背后却仿佛藏匿着什么,正狠狠牵绊着秦非的注意力。
系统提示犹在耳畔回响,秦非很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事。
砸碎这面镜子,这多么容易。
但与此同时,在脑海深处,却总有一个念头无休无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不能砸。
或者说,现在不能砸。
在砸掉这面镜子之前,秦非必须要先做点什么。
他的脑海中毫无方向,但这个念头却格外清晰。
秦非紧紧拧着眉头。
“怎么了?”
隔着一道光幕,直播间内与直播间外,秦非的每一次眨眼、每一道呼吸,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神。
事到如今,反而再没有人因为秦非的迟疑而表现出不满。
与此相反。
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灵体们双手紧紧握拳,掌心被刺痛也浑然不知,不断向光幕前方挤去。
明明那往前或向后的距离,并不会影响到任何观看体验。
但,此时此刻,每一个观众都无比想要靠得离画面中那人更近一点。
……
秦非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镜面。
随着时间流逝,那种“镜子里藏着东西”的感觉越来越深。
似乎有什么,正在从镜子中溢散出来,让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个点。
是……邪神?
污染源?
秦非紧紧皱着眉。
下一刻,镜面开始泛起水一样的波纹。
秦非的瞳孔蓦地紧缩。
他不动声色地观望着身周,其他五个玩家浑然未觉。
他们似乎看不见这面镜子的异样。
突。
突。
镜身开始发出轻轻的震颤,镜子里的东西想要逃离这里。
秦非尝试着伸手,触碰到的却只是真实的、硬邦邦的镜面。
接下去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秦非右手忽地用力,掌心处,已经呈半愈合状态的伤口被猛然撕裂。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镜面。
那些原本已经消失的裂纹,在血液的浸渗之下似乎又一次出现了,加诸在那片黑色雾气之上的桎梏松脱。
铜镜的震颤越来越强烈。
镜面中,那雾气忽地旋转成了一片漩涡。
几秒之后,一股秦非此前从未感受到过的巨大吸力忽然从漩涡中心传了出来!
四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纠缠住,空间在瞬间压缩反转。
视野中的一切被打乱成粒子消散,具象的垃圾站场景消失不见。
秦非感觉到他似乎正在不断地下沉、再下沉。
像是在水里,但可以自由呼吸。
周围没有丝毫光线。
秦非一怔。
他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来到了之前在祭坛边看见过的那片海底。
秦非抬起头。
过分的黑暗消弥了对于距离的感知。
在不知多远之外,一团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存在正静默地伫立。
秦非的到来似乎打乱了这片海域原本维系着的微妙平衡,海水开始不断翻卷、波动。
微小的水波冲击着秦非。
柔软、冰冷、而濡湿。
像是一只只纤细的触手,在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上轻轻触摸着,带来身体的些微颤栗。
海水正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落点,将秦非带往那片黑暗中心。
越来越近。
直到秦非微眯起眼,终于能够将那片黑暗看清。
那是一个人。
用“人”来形容祂,好像也不太对,毕竟秦非清楚地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只是一个拥有着人类外表的……
污染源。
秦非在黑暗前方站定。
他抬起眼,静静望向那张对他来说已经不算陌生的面孔。
没有光线,却依旧能够看清祂的样子,幽暗不见天日的海底峡谷未能磨灭祂精致的五官,与醒目深刻的面容。
纠缠的黑色藤蔓从祂的脚下向上延伸,如同一道道带着尖刺的锁链,将他牢牢困住,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祂睁眼看着秦非,那双湛蓝的眼眸比海水更加湛蓝深邃,视线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秦非皱起眉头。
眼前这个存在,虽然拥有着和他前次曾见过的“祂”一样的外表。
但,秦非看着祂,却总有种怪异的感觉,觉得这二者不是同个人似的。
或者说,眼前之人似乎不是完整的。
祂的眼底没有情绪,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像是两颗冰冷的琉璃球,望向祂的眼神空动无神,没有分毫对焦。
祂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皮套,包裹着内里空虚的、并不存在的灵魂。
什么情况?
秦非讶异地挑起眉梢。
眼前这个污染源身上肯定发生了某些事。
——并且不是什么好事。
污染源也会倒霉吗?
秦非不太明白。
他一直以为,污染源是规则世界中食物链顶尖的存在。
能够与污染源相比拟、相制衡的,大概也就只有系统了?
曾经在心底一闪而逝过的念头的又一次变得清晰。
秦非清楚地认识到,污染源与系统之间,绝非简单的合作关系。
眼前的祂并未留给秦非过多思考的时间。
那双无波的湛蓝色眼眸对准秦非的脸,潜藏着暗流的黑色海水波动越发分明。
秦非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海水挤压着。
……不。
不对。
这过于明晰且能够带来轻微痛楚的触感,不仅仅是海水。
秦非垂头。
祂的脚下,黑色的荆棘藤蔓正在疯长。
如同早已对准目标的精锐猎手,不见丝毫迟疑,向着秦非径直蔓延而来。
顺着青年的身体,根根藤蔓迅速攀升、禁锢,将他牢牢捆缚住。
纤细的藤蔓缠绕着手腕,穿过肩胛与脆弱的颈项,仿佛想要在这里结成一张网,将秦非困在原地,包裹成茧。
巨大难以抗拒的牵引力顺着四肢百骸传递而来,秦非几乎在眨眼之间便被拖到了祂的面前。
祂比秦非高了一点点,秦非被藤蔓托举至得以相互平视的高度,实际双脚却略有些悬浮。
那种失去支撑的感觉,令青年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
秦非的鼻尖几乎碰到了对方的鼻尖,肌肤冰冷,但呼吸灼热滚烫。
视线相交,秦非开口:“你……”
他的话未能说完。
对面的人好像并没有多么清晰的意识,他的鼻翼轻轻翕动,仿佛生前的青年身上正散发着多么诱人的气息。
从他眼底压抑着的欲望来看,秦非能够很明确的感知到,祂对自己正产生着深深的渴望。
就像是,想把他——
吃掉。
那种野兽看到猎物般嗜血的狂热。
秦非的额角轻微一跳。
还未回过神来时,一道阴影已迎面覆了上来。
唇齿相触,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祂过于惊人的举措令秦非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脑海中那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的念头,似乎在瞬间集体销声匿迹。
一只有力的手自后往前,将秦非向怀中压按,指腹微凉。
……原来这些藤蔓根本困不住祂。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富有柔情蜜意的亲吻,准确来说,似乎更像是充斥着原始欲望的啃噬。
充斥着侵略意味的进攻不间断地袭来,肆意掠夺着仅存的氧气,当牙齿擦过嘴唇时,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未能忍住,尖锐的齿尖下压——
“唔。”
青年轻轻闷哼了一声。
血珠溢出柔软的唇瓣,被轻轻卷入唇齿之间。
下一瞬,面前之人喉结微动。
那宛若深潭般沉寂无波的眼中漾起波澜。
海水似乎正在变得温热,和环抱着秦非的身体一样,他幽凉的眼底漾起丝丝鲜活的情绪,像是灵魂终于注入躯壳。
低沉喑哑的呢喃在秦非耳畔响起。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