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杬。”
曜抓蛇的那只手始终没有动。
他发现了白杬的异样, 轻轻顺着他的脊背。
思绪乱如麻。
白杬手心被自己掐得渗出血、
“阿杬。”
“嗯。”渐渐的,白杬掌控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他脱力般地趴在曜的心口,身上一层虚汗, 脸上透着疲惫。
“我没事,没事。”
曜眸色幽暗:“我不信。”
白杬抵着他的脖颈蹭了蹭, 声音湿哑:“我只是被吓到了。”
曜闷闷地抚着他的发丝。
阿杬被欺负了。
部落里谁都阿杬很好……
曜眼色幽暗。
缓了好一会儿,白杬从曜的身上下去。这次他不敢一个人动手, 而是抓着曜给他的棍子, 混在兽人堆里。
蘑菇新鲜,上面沾着雨水。
初碰上去,是滑溜溜的。白杬手指苍白, 哆嗦一下。他压下心底的恐惧,认真采摘蘑菇。
在山林中走, 避无可避地遇到飞虫动物。
在手臂上被咬了十几个包的时候,白杬总算是找到了驱虫的植物。
他多抓了几把分给兽人们。
“阿杬,这个是什么?”
“驱虫的,碾碎了覆在皮肤上。”
“好。”
日头升高, 丛林里湿热起来。
兽人们穿得不多, 胳膊腿儿都是漏出来的,免不了被蚊子找上。
白杬手臂上是被自己挠出来的红痕, 要不是曜抓着, 他能把自己的手挠破。
等露出来的皮肤被涂得绿油油的,白杬转身又拉着曜的手臂捣鼓。
“可惜没有找到止痒的草。”白杬一边在他的胳膊上搓, 一边嘟哝。
丛林里的小溪流众多。
走着走着, 就看到了一头山羊。是红狐以前经常吃的那种。
山羊不像白羊那么成群结队, 就单独的一只。
兽人们见了, 齐齐蹲下。
白杬蹲在曜的身侧, 手带着他的衣摆寻求安全感,紧盯着那只羊。
他在咳。
鼻子上还有清液。
感冒了?
“上!”
兽人如离弦的箭,飞快射出。
白杬看着那已经逮住了山羊的羊角,即将往脖子去的利爪,忙道:“抓活的!”
草收手。“行,也没多少的肉。”
黑狼兽人们更喜欢吃白羊,山羊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羊被抓住,白杬看了曜一眼,然后攥着曜的衣摆走近。
他拨弄了下被羊咬了叶子的植物。深绿色的,上面有白色的入蜘蛛丝一样的纹路。
星祭司没有教过,白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植物。
他看了一眼被绑了腿脚,放在拉车上的羊。
弯下腰,将河边小溪边这一片全收了。连带着根系,拿回去试试。
“阿杬,这个也能吃?”
白杬指了指山羊:“我是看它刚刚在吃,所以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那还要吗?”
“不用了,够了。”
林子里的蘑菇没有兽人过来采过,一个小时后,带来的三个兽皮袋子都已经装满了。
采集的兽人们回去,狩猎队的兽人也扛着猎物回来了。
白杬看了一眼,顿步。
“好大的鸟。”
“红鸟,好看吧。”草笑着道。
红鸟,羽毛是红白色的。脚跟鸟喙是黄色的,颜色好看,但在森林里就是明晃晃的目标。
白杬想起自己那祭司服上的鸟毛,应该就有这种鸟的。
“这么大的鸟,怎么抓到的?”
飞扬了扬手里的箭:“这个。”
“暗说让我们练练准头。”
白杬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吃的那没有毛的鸟肉。“冬天我们吃的鸟肉也是这种鸟吗?”
草:“有,也有其他的。”
白杬带点头,目光落在后头回来的兽人们的肩膀上。
“大牙猪?”
“对,红狐部落以前喜欢抓这个。我们刚好看到了一群,大的小的都有。”
飞指了指还在动的兽皮袋子里:“小的在里面,拿回去给阿杬养。”
阳光透过缝隙,斑斓的光影落在兽人们的身上。雾气如绸带,缭绕在笔直而上的树干周围。
白杬浅笑,心中对林子里的恐惧散了不少。
“是不是抓完了?”
曜抓着他的手腕:“嗯,回去了!”
暗抬手:“出发!”
这次的收获不小,三个兽皮袋的蘑菇,九个拉车上的猎物。
暗领头,一路绕过树木,往家走。
回去的时候,白杬是趴在曜的背上。出来的时候跑过了,回去的时候就少跑一点。不然腿废了,明天就干不了活儿了。
到了部落,猎物由厨师队伍接手。
树打开兽皮袋看了眼,惊讶:“阿杬,怎么这么多的菇?”
菇领着幼崽们噔噔噔跑过来:“阿树叔,你叫我啊?”
“是这个菇。”树指了指兽皮袋。
菇几个小家伙扒拉开袋子,垫着脚看。
“哇!是我最喜欢的菇!”
“哇!是菇最喜欢的菇!”
小狐狸菇这个名字是他的阿爸取的,因为菇出生的时候,是林子里蘑菇最多的时候。
那个时候兽人们单吃蘑菇就能把肚子吃得饱饱的。
菇轻轻地摸了一下还沾着草屑的蘑菇,仰头软萌笑道:“阿树叔,我帮你洗菇,我可会了。”
树笑着捏捏他的包子脸:“行,你帮我洗。”
白杬交托手里的活儿,转身正要去看大牙猪。
树匆匆道:“阿杬,蘑菇怎么吃?”
白杬:“你问问亚。红狐部落经常吃这个,应该已经吃出心得了。”
树点头。
兽皮袋里的猪已经被放进了围栏里。
他们身上有棕黑色的条纹。看着跟以前的野猪差不多。不过牙齿额外大一些。
大小猪都放在一起,加上一头新来的山羊,部落里的牲畜又多了。
“阿山叔,你把这个草拿过去给山羊试试。我们抓它的时候看见它在吃。”
阿山笑着将拉车上的植物抱起,眉间再没有什么愁态。
“这个是什么植物?”
“可能能治病,我去问问。”
白杬说完,拿着几片叶子去岸边找星跟梧。
“星祭司,梧祭司,这个叶子你们见过吗?”
“没有。”星捋一把胡须,“我知道的植物可是全部交给了阿杬了。”
梧仔细看着他手上深绿色,椭圆形叶片的植物,摇头:“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没有这种。”
白杬摸着叶片,看向关羊的地方。
或许又是一味草药。
*
下午吃的蘑菇炖汤。
红狐兽人对蘑菇了解比其他的兽人多。亚专门叫红狐兽人洗的,有毒的基本上进不来。
蘑菇很鲜,炖肉的时候放进去,将微微发腻的肉中和了一下。滋味变得丰富了不少。
有炖煮的,有炒的,还有单独做蘑菇植物汤的。
每一个吃起来都能鲜掉舌头。
“原来蘑菇这么好吃!”
“跟阿杬做的虾粉差不多。”
“还是不一样。”
“原来植物也能这么好吃。”
白杬抿唇,植物就植物吧。看兽人们吃得眼睛泛光,直勾勾地盯着林子。
白杬提醒道:“不认识的蘑菇不要去摘,有的吃了会中毒,救都救不回来。”
“知道了阿杬。”兽人们齐声。
采集队的兽人们对视一眼。
明天继续找蘑菇。
饭后,兽人们消食。
草地上的水汽多,太阳一照,热气蒸腾。隐隐有点汗蒸的感觉。
白杬行走在其中,先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地。
种子已经撒下去了,其余的都留着。等地里这一茬的植物种完,白杬就不打算再种其他,留着刺刺草和胡草生长。
闲逛完,白杬绕着又走到了河边的树下。
山羊被阿山叔牵了过来。
它现在低头啃食地上放着的草叶,摇着尾巴一派悠然。
白杬想了想,进山洞拿了兽皮出来。
他将这一种植物记录上去,随后蹲在一旁观察这只山羊。
山羊有一把大胡子,四肢细长。
两个角尖锐,乍一眼看有点像两个枯萎的树枝。
它慢悠悠地叼着地上的草,牙齿像石磨一般轻轻一磨,叶子就进了口中。
隔得近了,白杬能听到山羊粗重的呼吸。嘴角和鼻子都粘连着清色的液体,比刚抓到的时候只多不少。
蹲久了腿麻,白杬重心右移,手肘抵着右腿。左腿将将伸出去——
腰上一紧,直接往后坐在了结实的腿上。
白杬侧头:“你怎么来了?”
曜坐在兽皮上:“看你不舒服。”
“我有什么不舒服,是山羊不舒服。”
曜看着山羊在吃的叶子:“它在给自己治病。”
“对的。治病的草药多半是根据动物找到的。”白杬将兽皮放在曜的腿上,写了几笔。
在观察了会儿,他拉着曜回去:“等吃完饭再过来看看它的情况。”
放了兽皮出来,小猪仔正在围栏里面乱叫。
大猪更厉害,直往围栏上撞。
得亏是用大木头打进地里的,外面被阿山叔几个堆了不少的石头块儿加固,不然还受不住它们的折腾。
天:“阿杬,让让。”
猪吃草叶、植物根茎。食谱很多,养起来不算费劲儿。
里面的十二个小猪可能有一个月大,正是闹腾的时候。只要大猪在,小猪就不会离开。
白杬摸了摸下巴,看着往里扔草的天道:“小猪仔可以在外面放放。”
白杬盯着小猪仔卷曲的尾巴,冲着隔壁在抓最后两只灰灰鸟腾位置的亚问:“亚,大牙猪的肉好吃吗?”
亚抬起头,走到围栏边,笑意温柔:“不好吃。味道腥臊,幼崽们都不喜欢。”
白杬瞧着闹腾的小猪仔,低喃:“看来还是得割啊。”
阉割完的猪味道好,长得快,还不爱动。
白杬看着刨石头刨不动,改刨地的大小猪们,微微抬起嘴角。“猪圈受不住这么折腾,这活儿得赶紧安排上了。”
*
曜站在白杬的身后,从他脖颈后伸手,单手托着他的腮帮子。
“想什么?”
“让他们先适应几天。”白杬仰头,后脑勺抵着他的肩膀。
“适应几天后呢?”
“给它们做个小手术。”
树看着里面的大牙猪,嫌弃道:“大牙猪不好吃,阿杬费不着养。你要是想吃的话我们直接去林子里抓几只就好。”
亚拎着灰灰鸟出来,闻言点点头。
“确实不好吃。”
要是食物足够,他们也是不愿意动大牙猪的。
“没事儿,先试试。”
“试试什么?”
白杬侧头:“阉割。”
在场的兽人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阉割,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杬看缩着肩膀的兽人们,展颜。
他拉着曜离开。
趁着今天还有时间,白杬打算把石刀磨一磨。做这事儿需要快刀。
刀越快,痛苦就越小。
石磨上。
磨刀的换成了曜。
白杬坐在他身边,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整个下午,部落里都是磨刀的声音。
兽人们听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阿杬想干嘛。
*
次日,后山的陶窑又烧了起来。
白杬看着山后的烟气,在心底轻叹。不是说了休息几天的嘛。
曜大手盖在他的头顶,拍了拍:“由着他们去。”
白杬晃动脑袋,将头上的手晃下来:“我去看看。”
“阿杬,你来啊!”
树蹲在河边,不停地冲着他招手。幼崽们们也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什么事儿?”他走过去。
树拎起手里还剩细碎毛毛的灰灰鸟:“叫花鸟,教教我们。”
白杬蹲下,腿上立马放上来一个奶香奶香的小黑狼。
阿笑在他手里拱了拱:“嗷~”
白杬捧起他,下巴在他脑袋上轻蹭。软绒的毛擦过下巴,白杬舒服眯眼。
“怎么想着做这个了?”
树:“这不是最后两只,要做得好吃一点。”
腿上变重,结实了不少的小狐狸们往他身上爬。
白杬干脆坐下,由着他们闹腾。
片刻,肩膀脖子和脑袋上都趴上了绒毛团子。
“嗷!”小狼崽子望着比他高的哥哥们,奶声暴躁。
白杬点点他的脑门:“抱着你你都不安分。”
菇:“阿杬哥哥抱我。”
阿毛:“抱我~”
“嗷呜~”小狼崽子竖着耳朵警惕,赶忙蹭着白杬手指,乖乖巧巧满是讨好。
白杬捏了下他蒜瓣似的小耳朵,将他放在自己腿上。洗了手之后开始干活儿。
上次做灰灰鸟还是在上次。
这次调料齐全,做出来的味道指定不差。
白杬腌得仔细,边做边跟兽人们讲。“这灰灰鸟的肉嫩,调料也不用下太重,胡草……”
白杬抓着胡草碎末的手停下。
“这么两只,你们打算怎么分?”
要是给幼崽吃的话,味道越清淡越好。
树嘿嘿一笑:“这个啊,这个算是我们厨师队的练手,做好了之后我们自己尝尝味儿。”
“不然我们哪里知道怎么改进不是。”
白杬点点头。
肚子微痒。
白杬垂眸,小狼崽子在身上拱着鼻子。看着是饿了,找奶吃。
“曜,把笑笑抱走。”
曜“嗯”了一声,单手盖完小狼崽子的身子拿起就走。
不存在什么抱的。
“曜,双手,别把他伤到!”白杬叮嘱。
树几个嘿嘿傻笑:“放心放心,狼崽子皮实着呢。”
曜将小狼崽子团起来搁在自己掌心。
“嗷!”奶狼四仰八叉王八翻身。
曜轻轻弹了一下小狼的额头:“不许叫。”
白杬手肘推一推他的侧腰,道:“他看着饿了,你送他去找阿梦叔。”
曜双手捧着巴掌大的小黑狼,腰腹用力起身,长腿迈步。边走边看手里的小崽子。
小狼崽子划拉四肢,使劲儿扭腰要看白杬。
“嗷!”阿杬阿杬阿杬抱抱!
曜眼底含笑,指腹挠挠他的咯吱窝:“嗷什么,听不懂,说几句话试试?”
“嗷呜嗷呜嗷!”
气!
曜捏他小胡子:“笨蛋。”
小狼崽子挥爪,怒目:“嗷!!”
你才是蛋,你全家你、全部落都是蛋!蛋蛋蛋!
白杬听着不远处的声音,眼中闪过无奈:“曜,别逗他。”
曜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听白杬护着他心里就不得劲儿:“小笨蛋。”
“嗷!呜呜……”
阿爸,呜呜呜……欺负窝,说窝……
小狼崽子说哭就哭,吓得曜立马松开他的胡子,赶忙送到梦手里去。
中气十足的哭嚎引得部落所有兽人注意。
梦看着匆匆而去的曜的背影,拍着埋在自己肩膀哭嚎的奶狼屁屁,哭笑不得。
“你说说你,那么黏着阿杬,他可不得欺负你。”
“嗷呜呜呜呜……”小狼崽子哭得更伤心了。
梦抱着他哄:“好了好了,不哭了。”
*
白杬看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曜,没忍住往他腿上拍了一下。
“逗谁不好,逗个才出生的狼崽子。”
曜捏住他的手,朗目里笑意散漫。“他该。”
白杬翻了个白杬,抽回自己的手:“幼稚。”
树嫌弃:“就是,幼稚。”
转个头,对白杬又是笑呵呵:“阿杬,咱们还养不养灰灰鸟?”
白杬没有犹豫地摇头:“不养了,养这个东西它遭罪我们也遭罪。”
亚:“那养鸡?阿杬说这个原本叫做叫花鸡?”
白杬笑道:“是,是用鸡肉做的。”
“养鸡可以是可以,但是部落里还没那么空闲。”白杬弄完一只灰灰鸟,剩下的一个他就看着兽人们操作。
“先抓起来试试,就像部落里最先来的那几头大荒牛一样?”树提议。
白杬:“慢慢来。现在莫说养其他的,部落里这么多的动物,关它们的地方都还不够。”
他洗了手,又用兽皮沾着水,把曜腿上自己刚刚拍了的地方擦了擦。
“腌制一会儿,再裹上叶子和泥巴烧就行。”
“没我什么事儿了吧?”他搓了几下兽皮,拧干了水放回原地道。
树用完就扔,果断放人:“走吧走吧。”
白杬起身,往后山去。
曜走在他身侧:“阿杬想养鸡?”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不急。”
去后山看了一眼情况,没什么问题白杬才回到前头来。“上次梧他们磨的酸果树花放在哪儿?”
“大山洞那边。”
“走,去拿一点来。”
曜跟上,问:“拿来做什么?”
白杬:“减轻大牙猪们的痛苦。”
直接动刀子也可以,但是白杬有点下不去手。
反正酸果树花也做了,此刻正是发挥它用处的时候。
自从搬到大河那边后,白杬进大山洞的时间就少了。白杬跟着曜进去,入眼就是堆积如山的柴火。
以前睡觉的地方都被占了。
往留出的通道进去以前放食物的洞中。硕大的坑底是几十兽皮袋整齐排列。里面有兽人们搓了一个冬天的长毛草绳,有以前做的那些硬一点的兽皮。
连接大坑的其他几个放过酸果子跟草根儿的洞里,则单独放着酸果树花或者是渔网鱼竿。
看着不怎么惹眼的东西,都是部落里的兽人们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从无到有,如今也算是有点家当了。
“阿杬要多少?”
曜站在小洞口,拉开盖在上面的兽皮。兽皮毯子盖着的是兽皮袋,解开封口的兽皮条,最里面还有一层兽皮。
白杬估摸着用量,道:“我那个水杯半杯子应该是够了。”
曜用里面的勺子舀了一点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兽皮上。
白杬迅速合拢绑好。
他打了个哈欠,脑袋晕乎。
“这么久了,劲儿还是这么大。”
曜将洞里的东西还原,然后揽着白杬的腰往身上一带,抱着他出去。
“要不要睡一觉。”
“不睡。”白杬往他脖子上靠,以隔绝刚刚那些味道。
出了山洞,白杬醒了醒瞌睡。手里的东西交给曜,等明早起来再拿出来用。
*
下午,山几个开始放牛。
现在没了灰灰鸟,部落里还有八头牛、一只羊和五六十只的兔子需要养。
身量高的山走在前头。
后面八头牛甩着尾巴,偶尔停下低头啃几口草。
天叼着根儿草叶,就吊在最后面,时不时地甩鞭子驱赶几下。
做饭的柴火已经燃起,炊烟盘旋而上。
从后山割完草的红狐圆跟山猫蓝脸上含笑,一个说话,一个比划着,一起回来。
阳光在兽人、牛羊、新鲜的草叶上落满灿灿金光。已经深绿的树叶随风婆娑而动,扑簌作响。
河畔几声鸟叫,山崖前几句嬉闹……
恬静美好。
白杬伸了个懒腰,心情不错。
他去看了那树下被套着的山羊。
山羊活泼,胆子小。白杬过去时,它像躲猫猫,绕着树往后头藏。
白杬见地上扔的草已经被吃得只剩下根茎。眼尾翘起。他小心挪动,看到山羊的脸便停下。
显然,这头羊比昨天好了不少。
闷咳声没了,鼻涕也少了。就是黏在一起的胡子显得有点狼狈。
“阿杬,蹲在这里做什么?”
轻飘飘的声音,听着像没吃饱似的,虚得厉害。
这也是部落里最容易区分的声音。
“圆。”
圆放下藤筐:“嗯,看羊呢?”
蓝冲着白杬笑笑,将藤筐里的草倒在羊的面前。
白杬拍拍自己身边:“累了吧,坐会儿。”
蓝腼腆一笑。
随后拉着圆的手一起坐下。
白杬:“昨天扔给他的那些药草都吃完了吗?”
蓝点点头,跟晴空一样瓦蓝清透的眼睛笑意多了不少。
圆也笑,声音细弱但舒驰:
“比昨天好很多。”
“我们仔细看了的,它刚来的时候不停的发抖,吃草的时候吃不了多少就有咳音,鼻子像堵……”
白杬双眼一亮,立马坐直:“等等啊,我去拿个东西记一下!”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脑子没曜那么厉害。
看圆这架势,一定是仔细观察了的,保不定说一大堆。
匆匆回到洞里,拿了记录的兽皮。
出来时路过坐在木桩上磨石刀的曜,白杬摸了一把他顺滑的头发才跳出洞。
接着,端了一碗温水回到树下。
“解渴。”
蓝温柔笑,唇动了两下,又缓缓闭上。
“快喝,喝完了我们继续。”
白杬只当做是没看见。
蓝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嗓子,到黑狼部落的时候就不会说话。
白杬觉得可惜,但是束手无策。
梧祭司医术是部落里最好的,他都看不好,白杬不知道怎么才行。
转了话题,气氛很快被抬起来。
圆轻言细语,蓝偶尔比划两下。白杬奋笔疾书,将羊的症状和变化全一字不落地记录上去。
他们观察细致,甚至连吃多少的草料都记得清楚。半个小时,白杬这块兽皮上又多了不少字儿。
这边看完,他收了兽皮又去找山。
养了这么久的牛和兔子,兽人们总有些心得。
蓝天白云,风声簌簌。
号子般的呼喊悠远,传到拿着兽皮四处奔跑的白狼耳朵里——
“吃饭了!”
其中,还夹杂了一句奇怪的奶音:“嗷嗷呜~”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狼崽阿笑:“嗷呜呜呜~”(姨姨们我跟你讲喔……)
“嗷。”(好了,我讲完了嗷,姨姨们听懂了吗?)
“嗷呜呜。”(听不懂就对了,此乃兽世语言。)
“嗷!”(厉害吧!挺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