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宁坐在石床上,看着手里一大碗的肉汤心中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黑狼部落……
宁垂着头,默默红了眼眶。
他抹了把眼角, 布满伤痕的手捧着比他脑袋还大的碗,大口大口地将肉汤喝得干干净净。
热乎乎汤下肚, 额头渐渐冒出了细汗。
他将碗轻轻放在石床边的木桩子上,不舍地舔了舔嘴角。
吃饱了, 他将自己重新蜷缩起来。
默了默, 情不自禁地将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要是阿爸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黑狼这里没有打骂,还让他吃饱了。
夜色如墨, 清冷的月色被厚重的浓云遮掩。洞外只有柴火燃烧的“哔啵”声,比从前那些喧哗热闹的声音听得更让人安心。
宁想着自己的阿爸, 吸了吸鼻子,抱着膝盖埋下头去。
青站在洞口听了一会儿,悄悄离去。
低低的呜咽传来,又被克制到极致。
山洞外的黑狼们听得心中抽疼, 只能默默在心里骂黑爪部落。
小兽人的的确确还是个幼崽。
今天的好心情自从捡了小兽人以后散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有曜今天的那一通警告, 大家指定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往洞里去。
围着篝火的兽人们将脑袋搭在同伴的毛毛里, 眉头皱着能夹死苍蝇。
夜风渐渐大了, 火堆上的风被吹得呜呜作响。洞里面的小兽人可能哭累了,现在没有了声音。
兽人们心有不忍, 悄悄给洞口边的青递眼色。
青心大着胆子瞄了一眼曜, 见他闭着眼睛顾着回应阿杬的话, 立马挪动步子探个头往山洞里看去。
石床上鼓起小小的一团, 孤零零的看得喜欢幼崽的青眼睛酸涩。动了动耳朵, 里面小兽人呼吸的声音有些沉重,应该是哭久了鼻子堵了。
青收回目光,绷着嘴角回到暗的身边。
其他兽人立马投来目光。
怎么样了?
睡着了。
兽人们松了一口气,盯着已经快熄灭的篝火,眼里闪着幽光。
曜抬眼扫了一眼,淡声道:“人既然是青带回来的,那这几天青就好好看着他。”
白杬摸了摸大黑狼的耳朵,打了个呵欠。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洗洗睡了吧。”
*
第二天一早。
白杬起来之后把山洞里的虾拿出去继续晒。他在前头走着,后头追着几个打着哈欠的炸毛小狐狸。
“阿杬哥哥,抱~”
白杬停下,将兽皮放在阳光底下摊开。
小家伙们摇摇晃晃地撞上来,抱住他的腿就开始往身上爬。
白杬怕踩到他们,用手兜着已经爬上来的小狐狸,轻轻挪步到草地中间摆着的兽皮毯子上。
刚一坐下,瞬间被奶香奶香的毛团子淹没了。
“没睡醒就在窝里在睡一会儿,跟着我起来干嘛?”
“阿杬哥哥……”小狐狸打了个奶哈欠,柔嫩的爪爪搭在自己的鼻子上,乖巧问,“那个洞里的是谁啊?”
昨天暗把小兽人带回来的时候几个小狐狸被拦在山洞没有让他们出来,也就没看见。
“他啊,是暗他们捕猎的时候看到的。他受伤了,所以把他带回了部落。” 白杬捏捏手里的小爪子,“也是个小兽人呢。”
想到洞里的那个小兽人,白杬忽然发现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几个小狐狸变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
下巴擦过大尾巴毛,他微微仰头,柔声问:“菇、阿毛,你们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小娃娃?”
“当然可以!”阿毛昂首挺胸,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高高翘起。
神气得不行。
白杬拨了下他头上的呆毛儿:“那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变过。”
菇:“因为这样要是被袭击了可以跑得更快,不给叔叔们添麻烦。”
童言稚语,最戳人心。
白杬微怔。
他想到可能是小家伙儿们不喜欢、不习惯,但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心下一叹,情不自禁地拥住这些惹人怜爱的小毛球,轻声道:
“你们不会添麻烦。”
“我就没见过比你们还乖还要聪明的幼崽了。”
被夸了耶……
小狐狸们高兴得尾巴轻晃,簇拥着把白杬抱得更紧。
“阿杬哥哥,你想看吗?”菇轻轻抱住他的手腕,虎头虎脑的,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望向他。
白杬挨个儿摸摸头:
“不用,现在没有衣服会着凉。”
“我也只是想知道,你们跟小兽人比起来,哪个大一点?”
“他有多大?”阿毛问。
“不知道,不过身高大概到我腿……”白杬伸手比划了一下,“矮一点点。”
菇思索了下,在弟弟们求救似的眼神下果断道:
“那我们要更小。”
“阿爸以前说,我有三个大荒年了。现在过了冬季,那就是四个。”
白杬弯眼:“怪不得说话还奶声奶气的,都还是小崽崽呢。”
“我们很快就会长大的!”菇握爪,看着白杬目光坚定。
白杬:“不用快快长大,开开心心长大就好。”
“不行。”小狐狸们齐刷刷地摇头。
阿毛举起爪子狼声:“要保护部落!”
其余小狐狸也高举爪爪:“要保护部落!!!”
明明是好笑的一幕,可白杬看着眼里却无端酸涩。
都是经历过红狐部落被袭击的事儿,小狐狸们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有的阿爸没了,有的阿父也没了,更甚至,像菇一样双亲都没了。
他们想要迫切长大,想要保卫部落的心思,白杬怎么会不明白。
白杬弯下腰,轻轻将他们拢在怀里。“慢慢来,不着急。”
菇看着眉眼温润的青年,感受到他宽厚怀抱怀抱里传来的温暖,鼻尖一酸,他故意忽视的东西扑涌而来。
“阿杬哥哥。”菇哭腔破碎,几乎下一瞬埋头将自己藏在白杬的肩膀。
要是、要是他的阿爸和阿父还在的话……
“呜呜……”
伤心的情绪极易传染,一个哭,连带着其他的小狐狸也都一起哭。
白杬眼眶微红。
他抚着菇柔顺的背毛,声音轻柔:“他们在天上,在天上变成了小星星,一直看着我们的小狐狸呢。”
手心下小身子抽噎,白杬话里疼惜更甚。
“不要怕,有阿杬哥哥,有黑狼,有祭司、族长、叔叔们守着,部落会好好的。宝贝们高兴的时候就高兴,不高兴地时候就张开手,就像现在这样趴在大兽人的怀抱耍耍赖,哭一哭。”
白杬抹掉他们眼角的泪:“小狐狸不需要坚强,坚强是大人的事儿。”
凝视着一双双水润的眸子,白杬浅浅一笑:“大人最喜欢的是无忧无虑、健康长大的小狐狸。”
“也不用怕。”
“阿爸阿父一直在,在你们的心里,在天上。”白杬点着他们的小鼻尖,“知道吗?”
“嗯。”菇含着哭腔,往他怀里埋得深了许。
白杬心底轻轻一叹。
菇在他心里是个坚强又脆弱的孩子,他鲜少哭,但心思比谁都细腻。还这么小……
“不哭了,再哭毛毛都打湿了。”
白杬好生安抚,总算让哭作一团的小狐狸们停下。
眼泪是不流了,就是这抽抽噎噎的劲儿,看得白杬依旧难受。
白杬挨个拍着背。
一抬头,忽然发现正对着他们的洞口边,已经醒来的小兽人站在那里。
他光着个脚,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宁失神地望着小狐狸们,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和惊奇。
黑狼和红狐……原来奴隶兽人之间的传言是真的。宁五指成抓,紧扣着山洞里的石壁,指甲盖里鲜血淋淋。
“你醒了?”白杬声音放轻,像怕吓到这个神情有些怔愣的小兽人。
其余的小狐狸听见白杬的话,纷纷转过头去。
他们眼睛倏尔睁大。
原来,被阿暗叔带回部落的小兽人长得这么好看!
“哥、哥哥,早上好。”
小狐狸们窝在白杬的腿上,毛毛下的耳朵微红,乖软地跟宁打招呼。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除了白杬这个已经快成年的大幼崽之外的其他种族的幼崽。
他小小一个,裹在兽皮下面几乎要让狐狸担心他那瘦弱的身子能不能承担起兽皮的重量。
比他们还可怜。
善良的小狐狸们脸一皱,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股喂胖这个哥哥的责任感。
不过这个哥哥是不是还没睡醒,怎么一直看着他们不动?
“哥哥,早上好。”
小狐狸整整齐齐地又叫了一声。
早上好的说法是小狐狸们跟着白杬学的。
宁骤然回神。
他没有听过这个说法,陌生让他恐惧。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兽人,陌生的说话习惯……他下意识地脚往后挪。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阿爸,他强迫自己看着这些鲜活单纯的小狐狸。
藏在石壁后头的手缓缓握紧,止住自己想退后的念头。
宁牵出一抹笑,尽量表现得乖:“早、早上好。”他只有学着小狐狸们的话回应。
打了招呼,小狐狸们抱着大尾巴,跟洞口像个木桩子似的杵着的宁面面相觑。
白杬开口打破宁静:“身体好点了吗?”
宁飞快看他一眼,触及到白杬温柔的眼神,将自己的手心掐得更紧。
停了一瞬后,他又低下头去。
“好、好点了。”
“要不要一起玩儿?”白杬没有错过小兽人眼底的渴望。
“不……”宁张了张嘴,只发出了气声。
“别怕。”白杬温声安抚。
宁狠狠往自己的手心里一掐,迟疑:“可、可以吗?”
“可以!”小狐狸们顿时甩着四条腿儿可劲儿地往前洞口跑,“哥哥我们来接你。”
腿上趴着的小狐狸们蜂拥着离去,白杬摸毛毛的手落了个空。
他眼尾翘起,看着洞口。
小狐狸们正仰着头,好像在仔细观察山洞上长得好看的小兽人。
宁是猫兽人,圆眼睛自带无辜感,长翘的睫毛像把小刷子随着他眨眼的时候扑闪扑闪的,又是个娃娃脸。
他很瘦弱,可怜又可爱,连小狐狸们都看得心疼。
自然,胆子也大了起来。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受伤了,是不是好疼?”
“哥哥你能下来吗,我去叫我阿爸抱你下来。”
关心的话尽数砸过去,宁几乎将自己的手心抠烂了。
眼眶渐渐红,他小声道:““我、我叫宁,我不疼,我、我下得来。”
白杬轻叹。
还是小孩子,这么一点点大的放在上辈子,还是在上幼儿园呢。
白杬起身,将小孩抱了下了。
宁无措,直挺挺地由着他抱,像一条冻住的鱼,僵硬极了。
白杬不敢多抱,放下来之后就收了手。
他挨个摸摸小脑袋,在触及宁害怕却渴望的眼神下,白杬也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别怕,部落里没有兽人会伤害幼崽的。”
“黑狼也不会。”
“嗯嗯!黑狼叔叔们可好了!”阿毛头上呆毛跳了跳。
小兽人绷直嘴角,瑟缩着点点头。
小孩跟小孩玩儿才能放开自己,白杬自认不是小孩。他自己去找事儿做,只在远处注意着几个小家伙。
阳光灿烂,将绿草地上的兽人们毛毛上撒上金光。
玩闹间,蓬松的毛毛散着光,鲜活又温暖。在白杬的眼里,是极为美好温馨的一幕。
殊不知,部落里其他的兽人都紧着头皮。就怕那小兽人什么时候把他们部落里的幼崽带跑了。
他们心疼小兽人,但是比起来,自家养的小狐狸更重要。
兽人也分亲疏远近。
*
白杬的虾米已经晒了两天,兽皮里处处是断掉的虾腿儿虾须。
在阳光的作用下,小虾们褪了一点点颜色。虾壳泛白,抓一把在手心捏一捏,沙沙作响。
这就是晒好了。
他将兽皮的四个角拎起,将虾米倒进盆子里。
不远处,小兽人宁已经跟部落的小狐狸们混熟了。虽然还是怯生生的,但能跟着他们一起玩儿一起笑。
大家照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隐隐约约好像都接受了这么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小兽人。
尤其是青,因为宁是他捡的,所以他好像对兽人格外关心。
这不,这会儿青又跟小家伙们坐在了一起聊天。
有成年兽人看着,白杬也能分一丝丝的心神在自己的手上。
兽皮里的虾米全部装入盆子里,满满一盆还冒了个尖。
白杬看得欣然。
他留出一半装进兽皮袋子里做干虾用,剩下的一半做虾粉。
*
火升起来,小狐狸们又凑了过来。
曜照旧趴在白杬的身后。他收敛了气势,像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一动不动,只懒散地打盹儿。
小狐狸们拉着宁挨挨蹭蹭,小心绕过曜,纷纷坐在了白杬的身前。
白杬低头,看着一个个毛绒圆乎的后脑袋失笑。“这里热。”
头上顶着太阳,前面烧着的火。又不是蒸桑拿,小崽崽们还披着一身绒毛凑过来。
白杬将他们往侧边轻轻推了推:“去别的地方玩儿。”
大家仿佛脚下生了根,原地不动,巴巴看着白杬。“阿杬哥哥,我们想看。”
白杬往边上的兽皮点了点:“那坐过去一点。”
“好。”
小狐狸们手拉着手,边上还坠着一个宁,像螃蟹一样并排着挪开。
等他们挪到适当的位置,白杬收回视线。
他将盆子里的干虾倒进曜给他新刨出来的小石锅里。
锅底水烧干,待热了,便把虾米倒下去翻炒。
没有污染的河虾自带鲜香,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红色。白杬看着边上看得目不转睛的小狐狸们,舀了一勺出来放在碗里递给小家伙儿们。
“尝尝。”
“谢谢阿杬哥哥!”
白杬摇头。现在条件差点,没什么好吃的,只能让小家伙们将就将就。
为了均匀受热,白杬一次只放了一半的虾。
木铲炒得石锅里发出沙沙作响似的,犹如炒熟的花生碰撞的声音时,白杬把虾米舀出来放进干干的碗里。再接着倒另一半。
宁被这样新奇的做法所吸引。
虾这种东西他们饿极了也吃,不过不像这样还要用石锅加热。
浓浓的香气在鼻尖缭绕,宁摸着肚子,低头藏住自己黯淡的神色。
即便是知道了可以这么做,但被时时刻刻监视着干活儿的奴隶也没机会做出来。就连吃虾,还是他们干活儿的时候悄悄挖来藏好的。
“哥哥,吃。”阿毛将碗捧着递给宁。
宁颤动睫毛,看着阿毛弯起来的眼睛抿了抿唇。
“哥哥吃嘛。”豆拉宁,摊开他的手。
阿毛配合默契,直接抓了一大份儿放在他的手心。分量瞧着比其他的小狐狸分到的都多,但是大家并没有异议。
宁另一只手合过来捧住。
他努力地睁大自己的双眼压制住几欲迸出的眼泪,低低道:“谢谢。”
阿毛只笑:“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
宁双眼模糊,隔着泪水看清他脸上的笑意。
一家人……
宁嗫嚅,嘴巴张开又合上。
石锅里继续翻炒,白杬一边看着锅里,一边用石杵将碗里的干虾碾碎。炒干了的虾米极脆,稍稍用力就碎了。
白杬扬眉,还可以,能做出来。
锅里离不得人,白杬试了几次便将碗放在旁边小狐狸们的跟前。
“菇,带着弟弟们帮哥哥碾一下。”
“好。”菇接过,两个爪爪抱着石杵,灵活得很。
下一锅的虾米好了时,白杬给小狐狸们的碾虾的碗已经从菇手里传到了最外边的宁。
白杬看了一下,白灰又带着红色的粉末,已经是可以了。
“好了,换这一个。”
宁将手里的碗递过去。他目光垂着,在白杬接过碗之后怯怯地坐回身。
曜掀开眸子瞧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又暗自收回。
“你们碾着,我去找个东西来装。”
虾粉不能发潮,不然就会变成一坨一坨的。白杬去山洞里把提前准备好的木桶子拿出来。上面配备着个盖子,长长的,虾粉全部放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
另一处,大山洞里。
青跟幼崽们说完话后在草地上绕了绕,然后回到了这一边。
暗今天留在洞里做武器,见青一脸沮丧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在自己身旁坐下。
他拂了下青的手背,重新拿起工具。
他们闲聊着,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小兽人的身上。
“猫兽人是不是都很聪明?”
“也没有,不过多数是聪明的。”
“今天说什么了?”
“他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去部落集市。他说他也像跟着去找他的阿爸。”
暗打击燧石的动作稍停。
“那你怎么说的?”
青苦哈哈地往暗肩膀上一埋:“我嘴巴快,说了,怎么办?”
“你怎么之前不提醒我!”
暗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说了就说了。”
青猛地坐直。
他杵着自己的脸,歪着脑袋狐疑地看着自家伴侣。
暗见当着自己手的伴侣,低头在他脸上贴了贴。
青拧眉,生锈的脑子难得机械地开始转。
忽然,他转过弯儿来。
“你为什么不慌?!”
“对啊,你为什么不慌?小兽人有问题,我又说了在咱们出发的时间,难道不是应该快去告诉曜吗?!”
暗冰块似的脸上勾出一抹笑。
他又低头,唇轻轻碰了下自家伴侣的脸。“阿青好聪明。”
青脸上一红。
忙捂住他的嘴,红着眼尾四处看。
其余的兽人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他腻歪的两口子。青脑子烧得冒烟儿,难得清醒的脑子使不动了。
*
离去部落集市的时间没几天了。
兽人们加紧在忙碌。
幼崽们自己玩儿,知道宁害怕部落里的黑狼兽人,所以这几天走哪儿都带着宁,连孵蛋的事儿都分了活儿给他。
后头小溪边。
白杬自从给大家吃了一顿小虾,几个小狐狸崽崽都心心念念着再吃一次。
应小狐狸们的要求,白杬这次又带着桌捉虾的工具往溪边去。
小狐狸们欢呼地跟上,依旧是抱着灰灰鸟蛋。
因为有宁,所以小狐狸们也没有坐在盆子里,而是乖乖地扬着大尾巴跟在白杬身后。
“阿杬哥哥,阿树叔叔说后面小溪里的虾只有小河沟里的没有摸了。”
树跟紧了幼崽,余光注意着四周。若是仔细了看,会发现他面皮儿绷紧,笑得有些僵硬。
“对,就只有小河沟里的没有摸了。”
实际上都摸了一遍。不过他们那会儿拿着盆捞的,水里肯定还有不少。
白杬点点头。
这次主要是带崽崽们玩儿,顺便让他们解解馋就行。
白杬撸起袖子下去。
“盆给我。”他冲着小狐狸们招招手。
小崽崽们脑门儿顶着盆儿,只露出两个尖尖的毛耳朵。
他们学着黑狼“嗷呜”一声,开始盯着盆儿缓缓移动。树看了远处的山林一眼,默默跟在小崽崽们的后头。
专心顶着盆儿的小狐狸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叫阿宁参与进来。
小兽人就像以前一般胆怯着,站姿一旁一动不动。
头顶掠过一道阴影,小狐狸里们下意识仰头。
“咦?”
“阿杬哥哥,好大的鸟!”
危险让树毛发竖起,几乎在下一瞬,他猛地前扑。黑狼巨大的身体盖住了所有的小狐狸以及白杬。
与此同时,林子里响起惨痛的嚎叫声。曜紧紧盯着溪水边,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来。
“阿宁哥哥!”
曜纵身一跳,爪子狠狠往巨鸟的身上拍打而去。
巨鸟爪子惊叫,自脊背上狠狠掉了一片的毛。
他阴狠地盯着曜,猛然振翅,冲入云霄。
小狐狸们俯趴在的地上仰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已经被巨鸟带走的小兽人。
“阿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