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腹诽呢, 穿着汗湿背心的裴晟烨裹着一身凌厉气息从地下室上来了。
许清和扫过他汗湿的短发，了然：“刚练完拳吗？”
“嗯。”裴晟烨捋了把额发，走过来, 看了眼巴巴盯着搬运大床的崽子, 伸手——
许清和一个不防, 就被人拽过去啃了口。
他：“……”
好在狗男人也没做什么, 亲了人就放开他，道：“我去洗个澡, 等我一起吃早饭。”
许清和急着看林婶等人有没有注意, 头也不回地赶他：“快走。”
裴晟烨：“……”捏了捏他耳朵，“红了。”
许清和挥拳。
裴晟烨握住, 揉捏。
许清和咬牙：“裴晟烨！！”
裴晟烨：“。”
把狗男人轰走，许清和在林婶的眉开眼笑中, 带着崽子转入餐厅。
他们晚点要飞B市，吃完早饭他还得去收拾行李呢，哪有功夫等他？！
崽崽上个月就满一岁了, 可惜当时裴晟烨在国外, 他只带崽子去园子里跟关老夫人、陆妈妈等人一起吃了顿饭、吹了生日蜡烛, 就算过了。
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崽崽已经开始跟着他一起吃饭。
当然，就是吃个热闹。许清和会将蔬菜蛋肉剪碎、切碎，放到崽崽专属的卡通盘子里, 再给他只小勺子，让他边抓边玩着吃。
一顿饭下来, 少说要吃上一个小时。
许清和是边吃边照顾崽崽, 时不时还要往他碗里加点食物, 哄着他多吃点。
裴晟烨下来的时候, 崽崽面前一大片桌子，已经洒了不少食物。
裴晟烨登时皱眉：“怎么吃成这样？”看向崽崽的眼神，简直不要太嫌弃。
许清和解释：“他才一岁，手都抓不好勺子呢，等他长大了就好了。”
裴晟烨：“你怎么知道？”
许清和：“……我会上网。”
裴晟烨：“。”
许清和：“你那份还在锅里，自己取去。”
裴晟烨取了早餐，回到他旁边落座。
许清和没管他，继续哄崽崽：“崽崽，这口是西兰花大王，崽崽快来吃掉它！”
崽崽挥舞小勺子：“西兰花！！”张口，咬下一半，犹觉不足，另一手抓过去，一边抓一边吃，“吃掉，吃掉！”
桌上瞬间洒落一片西兰花碎碎。
裴晟烨：“……”
许清和却笑眯眯的，还鼓掌：“好棒啊，崽崽消灭西兰花大王了！”
崽崽兴奋得在娃娃椅上蹦：“消灭了消灭了！”
裴晟烨：“……”
许清和匆匆吃了口，继续：“崽崽，胡萝卜大王来啦~”
崽崽却不乐意了，还扔勺子：“消灭了！”
裴晟烨眉峰皱起。
许清和却习以为常，从桌上捡起勺子，拿纸巾擦了擦，再塞回崽崽糊满食物碎屑的胖手指里：“崽崽乖，我们再来一次。”
裴晟烨：“……”
许清和：“崽崽——”突然被塞了口食物。
他鼓着嘴转头，“？”
裴晟烨收回筷子，道：“别光顾着他，饿不死。”
许清和：“。”
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于是，接下来，裴晟烨喂许清和，许清和哄崽崽，一顿早饭在相互合作下顺利完成。
唔，不算顺利。
许清和难受得皱眉，道：“跟你吃饭太难受了。”
裴晟烨：“？”
“太撑了。”他抱怨，“别把我的食量跟你的食量画等号啊。”
裴晟烨：“……哪来的等号？鸡崽都吃得比你多。”
许清和：“。”
吃过早饭，收拾收拾，俩人就准备出发了。
就待一晚上，带身衣服和洗漱用品就够了，东西不多，许清和也不嫌弃裴晟烨，就把俩人东西都塞一行李箱里，轻松上阵。
老夫人昨晚就听说俩口子要去B市见许妈妈，来接崽崽的车里直接塞了一车厢的东西。
茶叶、酒、烟、保健品，尤其保健品，燕窝、鱼翅、鱼胶、阿胶一应俱全，林林总总，目测礼物价值突破十万。
许清和：“……”
他麻了，扭头问裴晟烨，“都带啊？”
裴晟烨扫了眼，道：“托运不费事。”
许清和：“……”是托运的问题吗？
裴晟烨也不用他回答，摞起几箱，挪到自家车上。
司机、保镖忙跟着帮忙。
许清和一走神的功夫，东西全塞好了。
他：“……”行吧。
威廉又消失了，估计又是去帮裴晟烨查一下乱七八糟的事情，这回飞B市，是另两名保镖随行。
送走崽崽，几人也上车，开往机场。
路上一个半小时，裴晟烨照旧办公，看邮件、批复邮件，偶尔还要接几个电话。
许清和对这铁人工作狂无语，他闭上眼，往后一靠，补眠。
一口气睡到机场，醒来发现自己倒在男人肩膀上，睡得口水都出来了。
他：“……”抹了把嘴角迅速坐起来。
男人低笑了声。
许清和不理他，望着窗外假装无事发生。
下了车，发现裴晟烨那位生活助理竟然在等他们。
许清和诧异：“章助，你也一起去B市？”
章助跟他打了声招呼，道：“没有，给裴总送东西。”
许清和：“什么东——”他看到了。
章助手里拎着几个袋子，上面logo……
章助看看左右，犹豫了下，递给他：“裴总吩咐买的东西——”
袋子被裴晟烨接过去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章助：“应该的。那我先回去了，两位玩得开心。”朝许清和点点头，开车走了。
许清和收回视线，瞪向裴晟烨：“你买这些干嘛？”
裴晟烨挑眉：“丑媳妇见公婆，不得送点东西吗？”
许清和：“车厢里还一堆呢！！这些这么贵，你会吓着我妈的。”
裴晟烨：“都是商场里的普通首饰，不值钱。”顿了顿，补充，“这几袋还不够买你一套衣服的。”
许清和：“……”
是他穷逼。
裴晟烨低笑：“走吧。”
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人先将后车厢的东西送去托运，再去登机。
这趟飞行不足俩小时，许清和路上已经睡了会，这下是睡不着了，只得摸出手机玩小游戏。
玩起来，时间倒是过得快，一眨眼功夫，就落地了。
许清和抬头，看到裴晟烨摘下眼罩，惊了：“你竟然会休息？”
裴晟烨：“……我也是人。”
许清和叹道：“看不出来啊。”
裴晟烨：“。”
下了机，取了行李，许清和正要打车，就见保镖越过他，走向路边一辆商务车。
许清和：“？”
裴晟烨扶上他后腰：“走了。”
许清和被带着往前：“这车哪儿来的？”
裴晟烨：“大概是租借的吧，章新安排的。”
章新就是他那位生活助理，章助。
许清和：“哦。”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是公众人物！”
裴晟烨：“。”
许清和再次往下压了压帽子，心虚四顾，然后加快脚步，迅速钻进车里。
裴晟烨无奈，拉着行李箱走到车尾箱，把东西塞进去。
上了车，许清和已经在跟林远芳打电话了。
“……刚到，我们先去酒店放东西——不用，我这里好几个人呢，你那边住不下——真的住不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电话被拿走。
“阿姨好，我是裴晟烨。”男人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我跟清和大概四点半到您那边，您看时间方便吗？”
对面的林远芳急忙：“方便的，方便的。”
“好的，那我们四点半见。”
“好好。”
裴晟烨挂了电话，递回给许清和：“可以了。”
许清和：“……”然后忍不住笑，“你这分明是恐吓……你不怕她不喜欢你啊？”
裴晟烨：“你喜欢就行了。”
许清和：“。”
到了酒店，许清和收拾行李，还用酒店自带的挂烫机帮裴晟烨熨烫衬衫、薄毛衣。
裴晟烨点了餐回来，看到这情景，挑了挑眉：“怎么还带毛衣？”行李是许清和收的，他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许清和白他一眼：“知道你不怕冷……这个待会穿上，别只穿着衬衫大衣过去见我妈，不然能叨唠你一晚上。”
裴晟烨：“。”
走过去，环住那略显纤瘦的腰身，“宝贝，待会会看到章礼栎。”
许清和动作一顿。他只想到见母亲，却忘了，临近年关，章礼栎也会在家。
他迟疑地：“要不，把我妈约出来见？”他也不是很想见到章礼栎。不至于讨厌，就是……心里膈应。
裴晟烨：“……我这么见不得人？”
许清和肘击：“说什么屁话，你没见过他吗？”
裴晟烨不痛不痒：“可不是，普通朋友呢。”
许清和尴尬，试图挣扎脱身：“别翻旧账啊，我后来不是坦白了嘛？”
裴晟烨收紧胳膊：“但我心里不舒服……尤其今晚还要见他。”
许清和心虚，语气也弱了几分：“那怎么办嘛，我说约外边你又叽叽歪歪的。”
裴晟烨低头轻咬他耳朵：“先……”
许清和：“……”他羞愤，“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裴晟烨把他按到柜门上，边亲他后脖子，边动手，道：“哪里不正经？”
许清和被摁着上搓下揉的，人都麻了，气愤道：“哪里正经？！”
裴晟烨含糊地：“宝贝，我们得抓紧时间，待会午餐就要送过来了。”
许清和：“……你大可不用抓紧！”
裴晟烨低笑：“那不行，不抓紧，饿坏了算谁的？”抚过没有丝毫赘肉的瘦弱腰身，微微皱眉，“太瘦了。”
许清和挣扎：“嫌瘦你别摸啊！”
“不嫌。”裴晟烨抓住他捣乱的手，抬起，按到柜门上，“专心点。”
许清和：“……”
几下功夫，就被人扒干净。
许清和觉得自己就像被压在砧板上的鱼，鱼鳞都刮干净那种。
他：“……你好歹换个地方！！”
裴晟烨愣了下，低笑：“为什么？”
许清和：“这什么乱七八糟——唔。”
“宝贝你放松点。”裴晟烨哄着，“你这样我动不了。”
许清和：“草——”
“宝贝你真漂亮。”
“闭、嘴！”
……
说着速战速决，还是折腾到快两点。
中途酒店送餐过来，裴晟烨竟然还能分神让人放门口——然后拿起电话再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许清和：“？？？”
门口那份放着摆设的吗？！！！
他也这么问出口了。
裴晟烨带着微喘，笑道：“没办法，急着吃别的。”
被吃的许清和：“……”狗币！！
落地的时候，他感觉脚都在打晃。
看着裴晟烨收拾残局，他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Goldschs刚出事，股东们、合作商家们估计都很紧张。”
裴晟烨：“？”挑眉，“怎么突然关心Goldschs的事情了？”
许清和：“我建议你过年不要休息，去各国分公司巡回一遍，安安大家的心。”照这情景，这狗比要是在家待着，自己估计要精尽人亡了。
裴晟烨：“……”
……
吃了饭，收拾妥当，俩人带着保镖出门了。
抵达小区门口时，差五分钟四点半。
这是个老旧小区，面积不大，走几步就到楼下，再走几步楼梯，就到门口。
许清和抬手瞄了眼，刚好四点半。
他：“……”也没看裴晟烨算啊，怎么踩点这么准？
提着袋子，胳膊还托抱着一摞盒子的裴晟烨不解：“宝贝？按门铃。”
章家地方小，裴晟烨让保镖帮忙把礼盒送到门口，就让他们下楼自由活动去了。所以，现在只有两手空空的许清和能按门铃。
许清和：“……哦。走神了。”
伸手按铃。
“来了来了！”林远芳的声音由远而近。
许清和深吸了口气。
裴晟烨看他一眼。
门打开了。
扎着低马尾、五官圆润的林远芳看到许清和，眼睛一亮，继而一红：“总算舍得回来啦？”
对她而言，许清和是近两年没回家的儿子。对许清和而言，却是隔了好多年。他忍不住眼眶酸涩，低喊了句：“妈。”
林远芳一下便哽咽了，用力拍他：“你这死孩子，妈哪里对不起你？两年都——”
一摞盒子挡在许清和跟前。
林远芳：“？”
许清和抬头，看到男人神色转淡的侧脸——他现在已经知道，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通常心情都不太美妙。
压在他心头的沉闷突然就消失了。
他戳了戳男人后腰，示意他让开。
男人看他一眼，犹豫了下，挪开一步，依旧半挡在他跟前：“阿姨，可以让我们先进去吗？”
状似询问，语气却不容置喙。
林远芳抬头，越过盒子，对上男人肃冷眉眼，吓得退后一步，然后反应过来：“额——你就是晟烨吧？”让开位置，“快进来快进来！东西随便——哎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裴晟烨往里走了两步，露出门外光景，她才注意到门口堆了一堆礼盒。
许清和弯腰搬起几箱：“这都是晟烨哥家里人送的。”
林远芳忙过来帮忙，更惊了：“嘶，都是贵东西啊！”她压低声音，“这得不少钱吧？”
许清和：“没事，老太太手里退休金多。”
林远芳信以为真：“！！怎么能薅老人家的退休金？！赶紧退回去！”
许清和：“……没，开玩笑的。他们家不差这点，收着吧。”
先进门的裴晟烨将袋子箱子随手放鞋柜上，倒回来帮忙。
三人协力，把所有箱子搬进屋。
林远芳引着他们往客厅走：“你叔还在上班，得上到年二九才正式放年假呢，你哥中午有聚会，还没回来，你弟估计出去找同学了——”
“妈。”许清和顺路捡起裴晟烨胡乱扔着的袋子，跟过去，“这些是晟烨哥给你买的，你挑两样给阿哲奶奶送去，剩下的都自己收着。”
林远芳：“放桌上，我给你们泡茶去。”
许清和见她不上心，干脆摸出一盒：“你先收起来吧。”
“啥东——！？”林远芳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许清和，接过来，打开——
手指宽的金手镯！
她：“……”
“啪”地盖上，又去摸其他袋子。
金手镯两对、金项链两条、金戒指两枚、金耳环两对。除了金的，还有珍珠项链、宝石项链、珍珠耳环、宝石耳环……
林远芳：“……”
她飞快将东西收起来，往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你不是说拍戏没挣多少钱吗？哪来的？”
许清和：“我说了啊，晟烨哥给你买的。”
裴晟烨接话：“我跟清和结婚以来、一直没时间拜访您，这些珠宝就当是补的三金——”
许清和收回拳头，朝林远芳道：“反正就是心意，你收起来。”
林远芳看看他，再看看闭嘴的裴晟烨，迟疑：“正经的？”
也不知道是问东西是正经来的，还是问他俩是正经过日子的。
许清和：“嗯，正经的。”
林远芳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好看。
茶也不泡了，她拉了张小凳子坐在沙发对面，欲言又止的。
许清和见她不说话，又有点渴，弯腰从桌下箱子里摸出一瓶果汁，扔给裴晟烨：“我妈过年都会买，有点甜，试试。”自己再摸出一瓶，插上吸管，开喝。
裴晟烨捏着纸质包装的饮料瓶端详几眼，放下来。
林远芳看了他们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开口：“那个，晟烨啊，”她看向裴晟烨，“我有几句话，可能有点冒昧啊。”
裴晟烨：“阿姨，有话不妨直说。”
林远芳咬牙：“那我直说了哈——你看我们家清和，过了年才25岁，要是读书晚，指不定还在读书。”
许清和一口气吸了半瓶甜丝丝的果汁，咬着吸管：“那不是读书晚，那可能是读书不行。”
林远芳：“你别搭茬。”
“哦。”许清和撇嘴，继续吸果汁。
林远芳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看着裴晟烨：“我听说你都三十多了……我看你长得不差，家境好像也挺好的。”
许清和吸了两口，点头：“还行。”
裴晟烨：“勉强。”
林远芳：“……”她继续，“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啊，但清和还小，你这样的，搁我们老家，再过几年都能抱孙子——”
“噗——”许清和急忙去找纸巾，“对不起哈哈哈哈——妈你继续——哈哈哈哈哈哈——”
裴晟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