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上翘的眼尾似弯弯的月牙,眼神微醺透着说不出的媚惑之感,距离太近,对方带着酒香的气息打在自己的下巴上带着灼热,高瑾喉结滚动,“你、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姝,昏暗的光线下她如同勾人心魂的妖精,让人几乎无法自控地被吸进那深邃的眼眸中。
“怎么了?回答我呀?”白姝轻轻偏头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他声如擂鼓的心跳声。
高瑾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却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后一下子回过神来,一伸手猛地推开了白姝,然后头也不回地从另一边跑开了,看着他脚步凌乱差点被灌木丛绊倒的样子,白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小姐?”脚步声由远及近,喜儿和齐南出现在眼前,喜儿看着站在凉亭中盯着漆黑某处的白姝疑惑地喊了一声。
白姝回头看她,喜儿不好意思道:“刚刚我去御膳房取醒酒汤不小心迷了路,多亏了齐公子找到我。”
白姝点点头,看了眼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的齐南,接过喜儿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会,齐南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大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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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又吹了夜风,白姝脆皮鸭般的身体又病倒了。
“姝儿,以后不可能贪杯了,要注意身体,别让爹娘担心知道吗?”白母捏着帕子为她擦去唇边的药汁,语气里满是担心。
白姝半靠在床上,一脸乖巧地道:“姝儿一定听娘的话。”
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摆出乖巧听话的模样,白母心里的那点气一下子消散了,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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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接连下了七八天的雨,到处都潮潮的,白姝的身体因天气的缘故恢复的很慢,天气湿冷,她也不愿出门,整日在房间里窝着,白母担心房间里湿气重,便让人燃起了炭盆维持房间里的温度。
雨,终于停了,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大地上,空气湿润而清新,叶子上的水珠的最后一滴水珠掉落在泥土里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
“喜儿,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晒一晒,再用艾叶熏一熏房间。”
天气终于放晴,院子里晒满了被子和衣服,白姝让喜儿把库房里的东西也都拿出来晒一晒,去去潮气。
库房里放着的多是一些书本字画,再就是逢年过节别人送来的贺礼金银玉器之类的日常用不上的东西,检查一下有没有包装盒发霉的需要更换。
齐南拎着一包糕点来到春和院的时候见到白姝蹲在廊下对着一个木箱子发呆。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小丫头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白姝回过神来,见到是他面上露出笑容,“齐大哥你来了。”
齐南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看向那个不大的红木箱子。
“这些是?”齐南问,敞开的箱子里杂七杂八的放着不同的东西,翡翠摆件、猫咪折月的锦囊、玉葫芦挂件等一些都是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
白姝的声音轻轻地仿佛带着叹息,“这些都是子言哥哥以前送给我的东西。”
她伸手拿起那个香囊,抚摸着上面绣的十分精致的猫咪,这些东西不过是寻常之物,一看就知道是京城铺子里随便就能买到的,从来都是这样,高瑾每年送给她的东西都十分敷衍,去年年她生辰高瑾还忘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让小厮送来礼物,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送了一把油纸伞,说是在铺子里看到的觉得很特别。
虽然他很敷衍,但原主却不觉得,只要是高瑾送给她的东西,能使用的就一直用,不能使用专门的箱子一件件都收藏起来,爱如珍宝地放在房间里。
真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啊!白姝心里为原主不值。
齐南沉默不语地看着,半晌,白姝唤喜儿过来,“小姐?”
白姝将箱子合上,“你把这个箱子送去东平侯府交给高瑾世子吧。”
喜儿吃惊地看着她,“小姐!这些都是世子爷送给您的礼物!”
虽然她家小姐那么坚决地退了婚但喜儿觉得,小姐还是放不下世子的,有是有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姝点点头,“送去吧,就说...算了,什么也不必说了。”
看她表情坚决,喜儿这才点头上前抱起箱子,“我这就送过去。”
喜儿离开后,白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齐南的严重闪过一丝快的让人无法察觉的情绪,他什么也没问,晃了晃手中的糕点笑着道:“这是望春楼最新出的点心,我买了一些要不要尝一尝?”
白姝看着她,眼角有一闪而逝的晶莹,她假装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好啊。”
屋外阳光正好,二人就在廊下支了张桌子,让丫鬟泡了茶,又拿来一些时令瓜果,二人边吃边说话。
齐南道:“明日望春楼有活动,姝儿妹妹可有兴趣去瞧瞧?”
白姝想也不想点头同意,“好啊,下了这么多天雨,在家里都要发霉了,正好出去走走。”
齐南笑了,“那明日我来接你。”
“好。”
另一边。
自从皇后寿宴后,高瑾就变得奇怪了起来,往日最喜欢出门聚会,现在也不去了,张峰与刘进上门找他玩,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林子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家公子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总是皱着眉头。
这样的反常引起了夫人的注意,只是来询问过两次,高瑾都说没事就是无聊给糊弄过去了。
“去,不去,去,不去.....”
房间里,高瑾捏着一朵金丝菊一下一下地扯着花瓣口中还念念有词。
“公子,您要去哪里呀?”
一旁的林子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道。
!
高瑾正聚精会神地念着,冷不防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忘记念到哪里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生气道:“去去去,出去待着,别打扰我,烦着呢。”
说罢,丢掉手中还剩下一半的金丝菊又从花瓶里折下来一朵。
刚拔了没几片花瓣,就听见林子跑了进来,“公子,相府的喜儿姑娘来了。”
“不是让你别打扰我吗?什么喜.....”高瑾怒到一半猛地回过神来,“你说相府?”
林子道:“是白姑娘的贴身婢女喜儿姑娘来了,门房刚刚过来通报的。”
高瑾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一下子掀翻了榻上的小几,花瓶一下子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林子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何这般激动。
高瑾表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自宫宴后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那晚凉亭里发生的事,白姝的一举一动,她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在他的脑海中打转,搅的他寝食难安。
他看向林子,“她来做什么?”
林子摇头,“门房没说,只说她抱了一个箱子说是她家小姐让她交给您的。”
白姝让她送箱子过来?
高瑾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地扬起,他就知道,白姝还是喜欢他的,虽然退了婚,但她根本放不下自己,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那晚的凉亭里她分明就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肯定忍不住想要送礼物来求和了。
就像从前一样,她总是先服软的那个,不知道她这次会送什么礼物来讨他欢心。
高瑾想,白姝最近变了不少,不仅变得漂亮了还变得....变得更加迷人了,他可以考虑再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知情识趣,自己可以当做退婚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来,却又看到林子奇怪的目光,掩唇咳嗽一声想要压下来,没想到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
“咳,去,去叫她进来。”
林子应了一声飞快地去了,片刻后喜儿果真抱着一个箱子走进了院子。
“世子爷。”喜儿行了个礼。
“白姝叫你过来有什么事?”高瑾站在廊下,一副漠不关心地模样,只顾逗弄着手中的鹦鹉。
喜儿淡淡道:“小姐让奴婢将这个箱子送给世子。”
高瑾瞥了一眼,“是什么东西?”
喜儿道:“奴婢不知,您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顿了一下,高瑾不经意道:“你家小姐近来可好?”
喜儿如实道:“小姐半个月前大病过一次发了几天高热,前些天又感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如今好些了。”
虽然她说的平静,但高瑾还是听出了淡淡的埋怨意味,他瞧了眼这个胆大的小丫头,随即想到她是白姝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定然是在埋怨自己不去看望白姝,罢了,不跟她计较。
高瑾心情不错,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改日有空就去看她。”
喜儿有些纳闷,怎么今日的世子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还破天荒的关心起小姐来了,竟然还主动说要去探望,这是太阳要打东边落下去吗?
她这样想着,口中恭敬道:“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见她走远,高瑾立马从林子手中抢过箱子,说‘抢’一点儿也不夸张,林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公子已经抱着箱子转身进了房间还‘哐啷’一声甩上了门。
林子:.....
还在发呆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林子,却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咚!”地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刚要敲门问出了什么事,紧接着又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打砸声,桌椅翻倒古董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吓得院子里伺候的丫头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砰!”地一声,房门被椅子重重砸开了,林子心惊胆战地走进去,只见到刚刚还心情大好的锦衣公子已经变得衣衫凌乱双目赤红的靠在墙上喘气,而那个被他急切拿进去的红木箱子则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里面的东西也摔坏了,只有一个锦缎香囊还是完整的。
林子瞳孔骤缩,这个香囊他认识。
那是去年女儿节,公子送给白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