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白嘉年却不再理会她的解释,直接放下车帘。

苏问筠只听到车上一声冷漠的声音传来,“饶过她。”

这条大街路面宽阔,可以两车并行,车娘是府上人,知道苏问筠原先是什么德性。

老相好找上门来,和她拉拉扯扯,还被大公子瞧见了,不怪大公子这么生气。

车娘听了白嘉年的吩咐,熟练地一拉缰绳,一挥鞭子,马车便绕过了苏问筠,朝着另一边驶去。

苏问筠本想拦上去,好好和他解释,可红莲下一刻又扒拉上来,死死地抱住她,娇滴滴说道:“苏娘子,你为什么推开奴家啊,奴家伤心了。”

苏问筠又急又气,全身又起一身鸡皮疙瘩,红莲似乎是下了死力,狠狠地抱住她,勒得她都快要痛死了。

马车可不等人,很快,便离开巷子,消失在了巷口。

瞧见马车消失,苏问筠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瞬间放松了些许。

她眉心一皱,立刻推开他,双眉紧皱,盯着红莲不客气道:“谁派你来的?”

红莲还在整理自己的衣裳,闻言,瞬间一顿,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抬头时,却恢复了正常,带着一股媚笑,给苏问筠抛了一个媚眼,说道:

“死鬼,你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懂呢。奴家是想你了,才过来看看你。谁知道,看你这样,像是早就忘了奴家,惹得奴家好生伤心啊。”

红莲只比苏问筠矮上一点,小脸尖尖,模样很是惹人怜爱,若是放在前世,必然是个好看的女装大佬,叫人瞧不出性别的那种。

苏问筠不是百合,也不喜欢这么娇媚的男子。

见他一而再再二三的这般做作,真是坐立难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偏偏此人出现的甚是蹊跷,像是专门堵在白家门口,就为了给他添堵一样。

她可不会相信红莲的话,这种南楼小倌,迎来送往,抛头卖笑,嘴上的情啊爱啊,可以说出一箩筐来,谁若是信了,谁才是冤大头。

更何况,他的眼中,丝毫没有对心上人的担心,脸色红润,春光满面,眸子虽然楚楚可怜,可细细看去,却带着一丝贪婪和欲望。

这种人,岂会对她一个无用的赘妻动真心。

若不是有所图,便是有人指使。

偏偏她方才急于和白嘉年解释,并未发现这真相,冷静下来,才想明白。

因此,对着红莲,便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别在我面前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分得清。”

苏问筠微微眯起眼,猜测道:“这么精准地知道我何时出府,来府外等着。指使你的人是白家府上的吧?”

此言一出,红莲的表情有瞬间的微滞,不过,很快便被他掩饰下去。

他一挥帕子,故作生气道:“奴家不知道苏娘子在说什么。”

可苏问筠却从他方才瞬间的表情中,发现端倪,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测。

“看来,的确是白家之人。”

“有这么大本事,派人盯梢我,时时刻刻关注我动静的,除了有些本事的管事、大丫鬟,就剩府中的几位主子。”她脑子继续运转,双手抱胸,点了点手臂,“让我猜猜,莫不是白雅玉那厮?”

这话说完,苏问筠便紧盯着红莲的脸看,果然见他脸上瞬间变色,虽只是一瞬间,但也够了。

“还真是她。呵,白家的掌家权都被他拿到了,竟然还嫌不够,还要来拆散我和嘉年的感情?”

“走,跟我去找白雅玉对质,我看看她有什么脸面干出这种事来!”

苏问筠伸手拽住红莲的手腕,就要继续往里走,可红莲被她拆穿,哪里敢进去和白雅玉对质。

闻言,只觉得心中一慌,生怕被拖进宅子里,会遭受什么酷刑,立即挣扎开来。

“苏娘子变心就变心,何必要拿这些托词搪塞恐吓奴家。奴家真是怕了你了,奴家走就是了,再不来碍着苏娘子的眼。”

虽然这些时日都有在锻炼,可身体到底还有些虚弱,在红莲的剧烈挣扎之下,她到底是松了手,被红莲逃了出去。

他瞧也不瞧苏问筠一眼,匆匆忙忙便朝着巷子里的一条小路,跑进去。

一溜烟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苏问筠没有追上去,即使追上了,又有何益。

方才所说,要将红莲拉到白雅玉面前对质,只是恐吓之语。

目的就是要把红莲吓走。

白雅玉既然敢这么做,必然不怕和她对质,即使自己威逼出了真相,可府中老太爷偏爱她,定然会护着她。

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不能一击必杀,只会遗患无穷。倒不如先吓住红莲,再寻个法子,将两人伺机钉死,让他们再不能翻身。

苏问筠正皱着眉头,思考着对策,却不知巷口原本该早已消失的马车,竟然又出现在原地。

马车上。

白嘉年伸手掀开帘子,不知为何本只是想看苏问筠一眼,却突兀瞧见方才苏问筠和红莲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他离得有些远,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只是瞧见苏问筠对红莲说了些什么,两人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接着红莲便拿着帕子掩面跑走了。

这一幕看起来,像极了情人间的争执吵闹。

尤其是苏问筠眉间的不耐烦和冷漠,以及红莲脸上的震惊慌乱之色,倒真显得红莲是个痴情郎,苏问筠是个负心女似的。

白嘉年瞧见这一幕,像是被刺痛了一般,眼眸微深,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直到感觉到钻心的痛传来,才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放下的帘子,只是抬头,便瞧见侍书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公子,您还好么?”

侍书也瞧见了方才一幕,虽然知道苏问筠已经不是原先之人,可瞧着,还是难免有些恼人。

这会儿瞧见自家公子的神色,便更加忧心。

同时,心里还迁怒起了苏问筠。

即便知道那红莲不是她招来的,可为何这几日不能好好处理好他的事,竟然捅到了公子跟前,平白让公子受此闲气和侮辱。

“我没事,走吧。宁安绸缎庄的吴掌柜还在西照楼等着呢。”

今日,白嘉年本是想去西照楼,和宁安绸缎庄的吴掌柜谈谈白家近日更变话事人事宜的。

虽他是个男子,可在商言商,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便会支持谁。

吴掌柜等人和白嘉年合作愉快,可换成了白雅玉,却未必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白雅玉敢动他,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不能明面违抗白老太爷,那暗地里想法子,坑白雅玉一把,他还是能够办到的。

本来今日心情不错,可谁曾想,竟然遇到了这些糟心事。

白嘉年方才不知为何,明明马车已经驶出去老远儿,可是想到苏问筠瞧着自己时着急的面容,竟然下意识地叫车娘返回去。

原以为她真的有什么苦衷,可没想到,竟然瞧见了这一幕。

苏问筠脸上的冷漠和不耐烦,叫他想起之前。

那时苏问筠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整日里嫌弃他,对他不耐烦,像是自己多耽误了她似的。

虽只是招赘,嫁不得那般如意娘子。

可他毕竟是个男子,也曾经幻想过成婚后和妻主琴瑟和鸣、如胶似漆。

只是后来,这份幻想被苏问筠亲手打破,也叫他知道,他这种抛头露面经商的男子,有多惹人厌烦。

是他着相了,沉醉在这几日苏问筠带来的温柔乡里,竟以为她真的变了个性子。

白嘉年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脸上也一寸寸冰冷了下去,收起了那些不知何时起生的遐思。

“走吧,别再耽搁了。”

马车缓缓离开,悄无声息。

苏问筠也不知道,一场误会,就此出现。

她思索了一会儿,没有想出头绪,再想去追白嘉年,也追不上了。

好好的一天,竟生生被红莲和她背后之人搅乱。

她回了府中,招来了新竹,在她身边耳语了两句。

新竹初听时,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霞红,“这……少夫人,你要我去南春院?不、不行的。”

她是个谨慎守礼的,从小便和男子保持距离,不多看一眼。

长到这么大,还从没去过秦楼楚馆。

没想到少夫人竟然要自己去南春楼,监视跟踪一个小倌。

苏问筠瞧她这一脸慌张的模样,忍不住挑眉,笑了笑,“有什么不行,你家少夫人我出钱让你去,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长到这么大,也该见见世面了。”

见新竹还想拒绝,苏问筠才道出了实情,她并不怕新竹背叛自己。

根据这几日她的观察,新竹不愧是白嘉年挑的人,正直忠诚,从不私底下搞小动作。

即使身契还在白嘉年手上捏着,可从没想过和白嘉年通气,只老老实实地将她作为自己唯一的主子,尽心尽力地伺候。

因此,苏问筠倒也不怕她会泄露此事。

新竹闻言,果然惊诧,“竟然还有这事?所以少夫人,你是被冤枉的对么,他们说你狎妓,都是假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就是看不顺眼大公子和少夫人,想挑拨离间!”

此话一出,倒让苏问筠尴尬了。

这话该怎么接?

她的确是清清白白,可原主虽没和那些小倌优伶真的做过什么,但是打情骂俏、精神出轨还是有的。

这话问起来,到底该让她怎么回答。

既然想不出,索性便不管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咳……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把那些背地里不怀好意地人揪出来。这样,我和嘉年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新竹是希望自家少夫人和大公子和好如初的,因此,一听这话,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昂首挺胸鼓起勇气说道:“好,为了少夫人和公子。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