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倒进高脚杯中溅出几滴飞液来,季余捧着酒杯喝了一口。
很奇怪的味道。
不难喝,但是也不像其他酒那样回甘味美。
醇厚的酒香味入口之后却能品出一丝苦涩,季余没有喝过这么奇怪的酒,像是要酿成酸,却依旧是苦酒的味道。
他秀气的眉头蹙起,不信邪又喝了一口,眼睛顿时微眯,皱巴着脸,像一团被揉起来的雪。
“不喜欢?”商远舟问他。
季余摇了摇头,没有说不喜欢,“有点怪,不适合我。”
不适合。
商远舟从他手上拿过酒瓶,“是吗。”
苦酒味的信息素狠狠蹭过眼前说着不合适的beta的后颈。
有一部分溢散着,“舔”过beta的唇瓣,甚至想往湿热的口腔钻。
由里到外的侵占,让beta切身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不合适。
高大俊美的Alpha将自己的信息素“撕”了下来,将酒瓶放在桌子上,“下楼吃饭了。”
信息素是主人真实情绪的反应,它热烈着沸腾着,嘲笑着主人的平静克制。
晚饭过后,季余提起了下午管家于叔说的建议。
商远舟坐在单人沙发上,闻言沉默了片刻,“这件事先放一下吧。”
“这半个月内你也不用陪着我去参加宴会了,就当是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
欸?
季余茫然的眨了眨眼,好突然,“为什么要给我放假?”
“这段时间你应该也很累。”商远舟剑眉微挑,
“我不能让昨晚还在我怀里哭得抽抽噎噎,呜呜呜一个劲撒娇的可怜员工这么快又开始加班吧。”
季余木着脸叫他,“商总,你这算是调戏员工吗?”
商远舟哼笑:“算体贴员工。”
还有一个原因是季家那两个人的情况,这么大的事情免不了会有人讨论,商远舟并不想让季余听到这些。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方式是不是错了,季余前十几年倾诉没有人倾听,现在又要以为自己时时刻刻在演戏。
“对了,”季余想起了什么,“这个房间已经清理过了对吗?”
不然没有排除有隐藏监控的情况下商远舟应该也不会那么说。
“那我睡地上吧,”季余盯着地上的地毯,“有地毯在应该也不会冷。”
“打个地铺,第二天早上卷起来收进衣柜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高级手工编制的羊毛地毯,一小块就要上万块,铺满了整个床边,脚踩上去柔软舒适,季余越看越觉得不错。
商远舟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季余利落的在床边地毯上打了个地铺,洗完澡以后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
商远舟没有睡,对于顶级Alpha来说,只需要短短五六个小时的睡眠就可以让他们的状态调整到完美。
在季余熟睡以后,他掀开被子起身,在睡着的人面前半蹲着。
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指一点点划过清秀的眉眼,又绕至耳后。
“老婆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还想着分床睡?”
季余要是omega的话,在这么浓郁的信息素浇灌下,会像一朵被催熟的花一样直接进入发情期。
可他是beta,生来自由的beta。
商远舟磨了磨牙,带着些不甘的在beta咬痕未褪的后颈捏了捏,像捏住一只不听话的猫儿一样。
越是靠近,越是难以忍耐疏离,商远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若无其事,平静自然的和季余维持着表面关系。
他起身离开,带走了那个被季余藏起来的小玩具,手背上青筋绷紧,再松手时碎成残块的粉色东西落进了垃圾桶里。
商远舟厌恶的看了一眼,有些人,该被警告和敲打了。
……
季余度过了相当舒心的一周,工作室的氛围很好,他现在虽然还只是在里面打杂,但是也学到不少东西。
和同事也熟悉了些,当然最熟悉的还是安年。
工作中季余发现安年和自己一样,也想成为一名野外摄影师。
娇小的Omega带着向往的说着那些壮阔的风景,话头突然一变:“但我如果找到一个和我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Alpha,我应该会放弃这个想法。”
季余眉头紧皱着,“是吗。”
安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哥,你该不会觉得我恋爱脑吧?”
“你是beta,你应该不理解,Alpha和Omega之间信息素匹配度很高的话,会本能的被吸引,一直爱对方。”
季余突然想到了商远舟。
冷静自持,好像整个人都和欲望无关的商远舟也会本能的被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吸引吗。
会吧。
也不是完全和欲望无关,至少易感期的时候并不是。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那如果结婚以后,遇到了匹配度更高的,这种会被信息素影响的爱。”
季余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显然是不赞同的。
安年:“Alpha标记过Omega以后,Omega就不会再被其他人吸引。”
“Alpha虽然可以标记很多Omega,但一旦永久标记了一个Omega,也很难再被其余Omega影响,况且,Alpha和Omega信息素匹配度上了九十,就算遇到更高的,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所以一般来说,信息素匹配度低于九十的Alpha和Omega也是不会结婚的。”
“这些条件下,大部分Alpha和Omega结婚以后,感情都很好的,就算少部分婚姻不幸福的,也可以洗去标记,自行离婚。”
季余笑了下:“这样啊,那挺好的。”
像他爸那个人渣那样,会用精神病诊断书来捆绑折磨自己Omega的终究还是少数。
季余明白这个道理,但从小就对Alpha和Omega这两种性别群体产生的抵触厌恶,是没办法在长大后明白道理就消失的。
又是一天下班,季余坐上了来接他的车。
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季余随口问道:“阿舟还没下班吗?”
一般情况来说,司机是先去接商远舟再顺路过来接他。
司机不太确定的开口道:“商总好像是有应酬吧?我是另外来开车接季先生的。”
季余还在“休假”阶段,闻言也没有再问。
他回到别墅坐上桌吃饭的时候,商远舟在五星级酒店的宴席上。
商远舟坐在这个位置,出席这些宴会是少不了的,不是给季余“放假”了以后,就真的没有任何晚宴了。
类似的宴会商远舟参加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他坐在首位,微微垂眸,眼神中带着些意兴索然。
“啧,哥。”商远尘凑了过来,“听说你把beta小嫂子那两个哥哥给送进去了?”
“这么大动作,该得到嫂子芳心了吧。”
商远舟眼帘微掀,“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提起季余时的语气。”
商远尘一僵,表情夸张的开始喊冤:“你是我哥,那他不就是我嫂子。”
“这个项目,你们家让利百分之五出来。”
商远舟淡漠开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商远尘略微吃惊:“给你?”
“哥这也太多了,那我不就白忙活这一场了吗?”
“给季余。”商远舟睨他一眼,“我说过,没有下次。”
商远尘面色一变再变,最终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离开。
晚宴还在继续,商远舟去卫生间洗了个手,顺便透口气,回包厢的时候一个冒冒失失的服务生端着酒迎面撞了上来。
商远舟后退了一步,避免撞到,服务生却没站稳,笔直的往前栽去。
摔倒的时候表情惊慌,声音又娇又软的叫了一声,“啊!”
他本应该撞在商远舟怀里,可商远舟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往侧方站了站。
服务生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酒洒了一地,哪怕商远舟避开了人,西裤却无可避免的被泼了不少酒。
商远舟闻到了一股很甜腻的味道,说不清是不是从酒里发出来的。
“对,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服务生慌慌忙忙的从地上撑起身体,跪在地上抓住了商远舟的裤脚。
他仰着头看向商远舟,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实在抱歉先生,我给您擦擦吧。”
“不用。”
商远舟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买一条西裤带来金湖大酒店。”
他裤子湿成这样,直接回到包厢显然不体面。
服务生急急忙忙追上来道:“您裤子湿成这样,要不我先带您去房间吧?”
“您也好在房间里面等着您朋友过来。”
他好似很努力的在忍着哭,哪怕赔不起,也强撑着说道: “实在抱歉,这条裤子多少钱,我会赔您的。”
商远舟没有再理,抬脚离开。
他经常在这里谈生意或是参加宴席,顶层总统套房固定会给他留出一套。
不需要这个看上去就是新来的服务生带领。
刚走出一段距离商远舟就发觉了不对。
下腹好似有一团火在烧,信息素控制不住的外露,神智也越来越不清醒。
西裤上的酒已经晕染成深黑,商远舟用手沾了点,闻了闻。
一股格外甜腻的味道。
那个服务生有问题。
是针对他的?还是误伤?
如果是故意的,目的是什么,这么明显的撞上来,还被他看到了脸,未免也太蠢了些。
商远舟快步回头,原地已经没有了那个服务生的身影。
他没有办法再想下去,浑身如同烧起来的燥热席卷开,原本合身的西裤已经紧绷到发疼。
欲望翻腾叫嚣,大脑开始叫嚣着发泄,理智将要沦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