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浪漫的话叫做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萧融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哪个文艺青年说出来的,首先古代从来都没有只够爱一个人这一说,看看公孙元,他的后院都快凑够一支足球队了,另外,能说这话的人他的时间一定相当不值钱,所以才能在极度缓慢的书信往来当中品味到所谓的浪漫。
萧融是实用主义者,他看不惯这句话很正常,而还有一个人看不惯这句话,那就是自从中秋夜过后,再也没体会过什么叫快乐的宋铄。…………
佛子出发的时候,宋铄的风寒还没好,虽说不再发热了,但他那鼻头红的像是换了个人种一样,里面还有液体总想流出来。
弥景看他这模样,满面都写着复杂,他有心让宋铄回去,但宋铄偏不,他一定要出来送弥景,后来弥景还听到他一边吸鼻子,一边小小声的嘟囔:“好歹相识一场,这最后一面我总是要见一见的。”
弥景:“……”
这王府当中最不会跟宋铄一般见识的人就是弥景,所以他听见了也就当做自己没听见,转身上马,很快他就消失在了官道上,而宋铄揣着手,默默无言的目送他离开,不管他刚刚说了多么欠的话,这一刻他都由衷的希望弥景能平安。
还有萧融,还有虞绍燮,还有虞绍承,还有大王。……
他不想总是做那个送人离开的人,更不想在无尽的牵挂当中,最后等来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他才二十岁啊,分明是该让别人担心他的年纪,怎么如今倒过来了呢?
宋铄恹恹的低下头,转身回去了。*
而在佛子已经在军营当中安顿下来的今日,宋铄的病情——更差了。……
没办法,萧融是假的病弱,而宋铄才是真病弱,本来免疫力就不行,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受打击,如今心理压力更是飙升到了临界点,他不病才怪呢,而且越病他越着急,他想赶紧好起来,继续在陈留城主持大局,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宋铄如今不止是鼻头红红,整个三角区都是红红的。
高洵之过来看他,差点没把这个浑身上下都在冒病气的人跟过去那个滑头滑脑的宋铄联系在一起,一言难尽的坐到他身边,高洵之忍不住说道:“如今我明白你祖母为什么给你起名宋遣症了。”
宋铄:“……”
他不高兴的问:“是不是萧融告诉丞相的?哼,我都多余问,肯定是他告诉你的!”
高洵之默了默,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好好休养,城中的事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官府那边养了那么多的先生,你此时不用他们,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用。还有那些阿融说的尚在考核期间,还需观察一段时日的士人,既然情况特殊,那就可以直接启用一些品行过关的,还有那个叫赵耀祖、赵光宗,唉管他叫什么呢,阿融既是将他拨给了你,那你就用他啊。”
说到最后,高洵之的话语里都有些埋怨了:“若你一直劳累自己,小病不愈、酿成大病,日后我要如何去跟阿融交代。”
宋铄往椅子里面缩了缩,他小声道:“这话我也能对丞相说。”
高洵之:“……”
他笑了一声,只是这笑中无奈居多:“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老夫活这么大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阿融还好、大王还好,在老夫看来,最危险的几日已然是过去了。”
宋铄拧眉:“怎么就算是过去了?幕后黑手还在逍遥法外,大王受伤的消息如今传遍了整个天下,丞相,你没发现陈留已经是危在旦夕了吗?”
高洵之:“……”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镇北军起名的时候没有占卜,所以导致如今吸引来的能人一个个都这么爱夸张,不是给自己说大话,就是给敌人说大话。
他沉默好久,才出声反驳道:“大王留下了十万的镇北军,除非南雍将所有能集结的势力全部集结到一起,不然他们绝对不可能打进陈留城来。”
宋铄又问:“那他们要是去打别的城池呢?”
比如,向着陈留出发,先收割从金陵到陈留这一路的其他地方。
高洵之望着宋铄,说了两个字:“不管。”
宋铄神色微微一变。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高洵之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其余城池不像陈留一般重要,在他们的父母官还未被换下的时候,与其说那些城池是大王所属,不如说那些城池只是暂归到了大王治下,他们知道大王,大王也知道他们,但双方一直都是互相独立、互不干涉的,若有余力的话,我自然愿意派兵前去解救他们,但这十万是大王留给陈留的,不是留给整个淮水之北的,若将这十万人分开,怕是两边都保不住了。”
宋铄知道高洵之说得对,但他就是感到非常焦虑,焦虑的他都想去拔自己的头发了:“不行,我不能丢城,我可是临危受命,萧融选了我,我不能第一次就丢城啊……”
所以这才是宋铄死活不愿意休息的症结所在,他怕自己一休息,事情就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了,而他不想让萧融失望。
敌人在暗处蠢蠢欲动是很明显的事,仍旧留在北扬州的驻军,说申养锐已经不在淮阴城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年不节,一位大将突然被召集走,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雍朝一直都是这个德行,突然制定一些计策,临了临了,又撤回了这个计策,朝令夕改都不算什么了,他们甚至干过在大军出征之后,马上就要到达敌方城外的时候,又把大军叫回来的事。
以前高洵之会在心里批判雍朝人反复无常,难当大任,而现在高洵之会在心里感叹,钱真多,就是有钱才能这么玩一样的造作啊。……
宋铄不听劝,那高洵之只能用强的了,他把宋铄的公务都分给了别人,又在那些文集之后就来投诚的士人当中挑了挑,挑出四个还算不错的,让他们都过来帮自己的忙。杂务全部分发下去,宋铄和高洵之手里就只剩下重要的公务了,比如怎么布置城防,怎么打探城外的消息。
他们做了自己能做的,如果真出现意外,那也不是他们能阻止的了。*
宋铄的顾虑萧融其实也有,但担责任的又不是他,所以萧融心态好得很。……
他跟高洵之想的差不多,只要陈留安好就行了,那十万人无论如何都能撑到屈云灭回去的时候,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再加上他已经给小皇帝写了信,小皇帝虽然人微言轻,可他至少是皇帝啊,在孙仁栾左右摇摆之际,他这个皇帝外甥的话,很有可能就能加重一侧的天平,孙仁栾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道不攻打陈留才是明智的选择。
最多将注意力放在陈留上一盏茶的时间,然后萧融就继续去想他的偷袭大计了。
虽说这计策最初提出来的人是屈云灭,但屈云灭的版本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经过萧融不断的改良,现在已经是5.0版本,距离公测上市已经不远了。……
屈云灭的原计划是经历一天的恶战,然后再马不停蹄的赶去盛乐北门,爬上他们的城墙,杀光遇到的每一个人。
先不提从鲜卑南门到北门究竟有多远,屈云灭这个我即世界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啊,他觉得他能在恶战一天之后还有精力连夜狂奔,那底下的将士们就应该也有这个精力。
人人都说骄兵必败,但疲兵还不如骄兵呢,兵法里面都是教将领如何将敌人的兵马变成疲兵,到了屈云灭这倒是反过来了,他想直接带着疲兵上战场。……
所以不可能,一天完成这个计划,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个过程最起码要持续七天,期间需要几位将军合力控制好节奏,既要赢了鲜卑人,又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自己赢得很轻松,需要给他们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有翻盘的可能。
这样做是为了引出更多的鲜卑军队,如今盛乐城内部还有好几万人,全都是慕容部的精英们,慕容部在经历了将近一百年的权力腐蚀之后,也差不多已经烂到根上了,但有一点十分悲伤,雍朝贵族烂且怂,连萧融这样的都能一剑戳死三个,而慕容部的贵族虽然烂,可人家照旧能打,哪怕是大腹便便年过半百的慕容部男子,给他一匹马,他照样能上阵杀敌。
这本该是他们整个民族的骄傲,然而无数的例子证明了,光能打不行,团结和智慧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而在这七天的酣战当中,从第一天的时候,那个去支援屈云灭的部队就该出发了,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应当在三日后到达青峦岭,虽说路上没有掩体,但到了青峦岭就不一样了,那边都是山坳,找一片合适的地方,然后悄悄藏起来就是。
但这可不是轻松的活,为了不让鲜卑人发现,他们不能做饭,不能发出动静,全军都只能猫着腰的藏在草丛或者密林深处,跟蛇虫鼠蚁为伍。
真惨啊……如今恰好是深秋,动物们没有冬眠,一个个的都在养秋膘,连狐狸的攻击性都变强了,还有那些从白垩纪就一直顽强的活到现在的蚊子,秋蚊子最毒了,但被咬了也只能忍着。
白天挨咬,晚上挨冻,这是一次集体行动,没有强大的心性,一颗老鼠屎可能就坏了一锅粥,带领他们的将军更是必须能镇得住他们才行。
屈云灭说他只要三千人,萧融想让他带三万,但三万这个数目着实有点夸张,主要是也没有那么大的山坳能藏下这么多的人。
所以经过几番商议,最终确定是一万四千人。
有零有整,因为这是讨价还价的结果。……
至于带队的将军,一个王新用,一个虞绍承。
前者是萧融提议的,后者是屈云灭指定的。
理由也很简单,王新用这人心性超稳的,不然他以一个降将的身份,也没法混到F4当中,而且他在F4垫底多年,却丝毫意见都没有,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这性子、太适合蹲在野地里了。
另外就是,萧融也想抬抬他,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所有功劳都让另外三人领了,王新用一点机会都没有,这着实有些不公平,在正史当中他可是追随屈云灭到最后,直到被人抓了也没有再次投降,所以毫无例外的,他也被杀了。
王新用在F4里年纪是最大的,已经三十二了,当年他遇见屈云灭的时候,他也是南雍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一,但新星败在了太阳手中,他垂头丧气的成了屈云灭的俘虏,而屈云灭见他本领不错,网开一面,免了他俘虏的身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虽然屈云灭总是忽视王新用,还说过不喜欢他这种话,但纵观屈云灭一生,王新用是他唯一一个放了一马的俘虏,之前没有过,之后也没有过。
萧融不知道王新用是不是因为这一点对屈云灭心存感激,或是因为他从不说话,所以没人知道其实他很认同屈云灭的理念,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只要他是真心留在镇北军当中的就行了。萧融寻思着,屈云灭不愿意抬他,那我来抬。……
简峤备受打击。
他以为他们四个人里,他跟萧融关系是最好的,难不成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过去种种,从平阳城到雁门郡、再从雁门郡到陈留,竟都错付了吗!!
虞绍承看看简峤这一脸的郁闷,默默离他远了点。
就算带兵攻打北门的人是王新用和虞绍承,也不代表其他人就没事干了,前面这七天的苦战,都是要其他人来负责的,只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战最主要的功劳在哪里,所以人人都想去北门。
嗯……也不是人人,公孙元就觉得无所谓。
至于原百福,他低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萧融忍不住看了看他。
这两人的名单,是萧融和屈云灭私底下一起商量的,他们争执了很久,萧融不满意屈云灭的指派,屈云灭也不满意萧融的建议,屈云灭的理由很简单,王新用这人是稳,可偷袭一事求的不是稳,求的是快准狠,万一王新用犹豫了一下,岂不是满盘皆输?
而萧融反对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你个袋鼠脑袋,知不知道什么叫驭下有道?!虞绍承才多大,他甚至都不是一军的主将啊!他根本就不能服众,你却把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那你就等着底下人心生怨怼吧!
屈云灭却一脸的理直气壮,行兵打仗,不讲究人情与地位,只讲究有能者居之,他就是特别看好虞绍承,因为虞绍承武力高强、精力充沛、办正事的时候气场强大、让人不敢忤逆他,还有更重要的,他胆子大,他懂得抓住时机,萧融不是希望他跟别人配合吗?那他觉得,虞绍承就是最能配合自己的人。
萧融:“…………”
萧融被他气了个仰倒,别看屈云灭说的有道理,实际上他是偷换概念,他根本没说其他人的事,而萧融反对他,最主要的就是因为虞绍承地位太低。
但这是屈云灭选搭档,又不是他来选,况且屈云灭是直觉系将领,他认为好的人,往往后面都跟他配合的很好,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道理。
与有人可能会不高兴比起来,那肯定是屈云灭的安危更重要,萧融不希望因为人选上的问题,给屈云灭带来任何危险。
所以他最终是同意了,但他有个条件,必须把王新用也带上,本来他只是建议用王新用,如今他觉得必须要用王新用了,虞绍承那个癫公……要是他突然疯起来,最起码军中还有另一个稳如老狗的去补救。……
王新用一脸的苦相,这是个好差事,但为什么要让他和虞绍承搭档呢?他跟虞绍承不熟啊,唯二的两次交流,不知怎么最后都会拐到虞绍燮身上去,王新用觉得他有点怪,不太想跟他一起蹲好几天。
多可怕,到时候两个将军肯定是要待在一起的,等待本就无聊,他们肯定要聊天,他不想总是去附和虞绍承啊。……
大致的计划就是如此,因为涉及到了偷袭,萧融也不打算将此事告知援军了。
能瞒一个是一个,反正这些援军心中也都有数,他们就是过来凑数加贴金的,不管是他们还是镇北军,都没想过互相信任。
大战前三天,佛子即将出发,他肩负着要劝动库莫奚人的任务,这担子不可谓不重。
有人来劝弥景放宽心,若是没能成功,也不要太过气馁,大不了他们多绕道,反正在萧融的新计划之下,他们已经没那么着急,多走几百里路也是赶得上的。
弥景朝这些来劝他的人笑笑,其实他本人感觉还好,受佛法和乱世的多年浸染,弥景也变成了一个有些矛盾的人,明明他无比想要做到自己心中的事,但真的去做了以后,他的心态就很平静了。
无论最终得到的是苦果、还是善报,他都可以等到结局的那一日再去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如今尚未到终局的那天,那他就不必想那么多,一步一步的、前行就是了。
弥景收拾好了东西,临出发之前,一个不速之客居然来送行了。——屈云灭。
万万没想到屈云灭会主动来到他这里,弥景微愣,然后朝屈云灭行了一个单掌礼:“阿弥陀佛,弥景拜见大王。”
屈云灭:“……”
一听弥景说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屈云灭就有种偏头痛的感觉。
他有点想呲牙,但是这不符合他的硬汉形象,于是他默默忍了:“本王从不将就这些虚礼,以后用不着这么客气。”
弥景微笑:“萧公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屈云灭:“……”
不是,萧融一直强调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准再动不动就免别人的礼了,有的礼该受还是受。
屈云灭很是不快:“本王来给你送行,看来你不怎么领情啊。”
弥景:“大王此言差矣,大王能来这里,弥景自然是非常开心,只是弥景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又惹得大王掀一回锅子。”
屈云灭:“…………”
他磨牙道:“上回是你自找的!”
弥景低头:“大王说的是,是我自找的。”
他这么快就认错了,反而让屈云灭心里不上不下的,他盯着弥景的光头,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跟这些善辩的人辩论!不要去做别人擅长的事!……
深深的运气,终于把心里的火压下去了,屈云灭不自在的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对弥景说:“仲秋那一夜的事……多谢。”
弥景诧异的抬头,他都没想说话,但屈云灭以为他要说,立刻阻拦他:“别误会,本王知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简峤,你这种为了天下苍生谁都能利用的态度依然让本王不喜,萧融对你那么好,你却连他都利用。”
说到这,在弥景微怔的目光下,屈云灭默了默,又话锋一转:“但如论如何,还是多谢了,若不是因为你,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你不是个合格的友人,但你是所有百姓都梦寐以求的高僧。”
弥景垂眸:“大约是因为伽蓝之内,弥景只学得了如何做一僧人,却未曾学习过如何做一友人。”
屈云灭听着,突然发现他能听懂这句话,他也是一样的,明明小时候高洵之和阿古色加都教过他其他的东西,读书与医术,他都有所涉猎,若是兄长没有死,或许他还能继续学下去,但兄长死的那天,他就正式的成为了一个将军,而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这条道路。
又是一阵沉默,屈云灭突然说道:“你已经不在佛寺当中了,你在尘世,这些事情如今学也不晚,看看我,我不就是今年才开始学的吗?”
弥景:“……”
大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
弥景沉默了,屈云灭单看他的脸色,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屈云灭拧了拧眉,先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为什么别人都不如萧融好懂,然后才对弥景说道:“愿佛子平安归来,你是萧融用跟本王大吵一架换来的,不论是阿融、还是我,我们都不希望你客死他乡,你流浪的够久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去。”
弥景愣在原地,而屈云灭对弥景点点头,就重新出去了。*
回到王帐,萧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来:“怎么样?”
屈云灭:“……说了,你让我说的我说了,没让我说的,我也说了。”
萧融一愣:“我不让你说的?什么,你该不会又——”
屈云灭无语道:“就是对他道了声谢而已,看你紧张的。”
萧融:“……”
我紧张是因为谁?要不是你前科那么多,我用得着紧张?
摇摇头,萧融继续低头捣鼓手里的东西,而屈云灭安静一会儿,还是不甘寂寞道:“你对弥景倒是上心,为了让他平安归来,你连那种话都逼着我去说,你为什么不去说?”
萧融:“我去说就没效果了,平日不外露的人,突然真情流露了,这才显得珍贵万分,我平日对弥景说话……”
说到一半,他突然一顿,因为他感觉后面的话不适合说出来,他默默抬头,果不其然,屈云灭已经开始阴沉沉的盯着他了:“继续说,怎么样,你平日对他已经真情流露过了是不是?”
萧融:“…………”
是是是,我对谁都真情流露,行了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该管你!……生气。
噌的一下,萧融扔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就往外走,屈云灭见状,立刻问他:“你去哪里?”
萧融突然住脚,转过身来对他怒目而视:“我去真情流露!”
屈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