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让阿灼去书院读书如何?

周灼走后,林净澄便带着江如练回院,才出门,江如练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周身洋溢着欢喜的气息,步履轻快,活泼得像只小雀儿。

林净澄觉得有些好笑,问道,“怎么了?”

江如练眼眸晶亮,红润润的唇翘起来,“姐姐方才好厉害呀!”

气息凌厉,霸气外漏,仿若一把在寒山之巅出鞘的宝剑,蕴藉着深沉而又锋利的光华。

林净澄问道,“结果这样,开心吗?”

江如练小鸡啄米般点头,“开心。”

他黏糊糊凑上来嘻笑,重复道,“姐姐真的好厉害呀,练练都要看呆了。”

相处这么久,她一直是温柔如水般的性格,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生气,可今天她那般冷酷,真是令他惊喜!

本来他听说周公子来拜访,心中还有些小郁闷,在看到小周女郎牵着她的手和周灼的手时,内心更是一阵不舒服。

可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林姐姐还让周灼给他道歉了,他实在感动。

林净澄听完,唇角微勾,“怎么不早点把事情跟我说。”

她的目光里带了些深意,扫了一眼江如练,“我还以为你和周公子不认识呢。”

江如练心中一跳,讨好似的抿嘴笑,“练练不想让姐姐担心嘛。”

他声音小了些,“本来不打算计较的,可是今天看周公子来,气势汹汹的,不知为何就忍不住了。”

他快步走到林净澄斜前方,倒退着走路,撒娇请求,“……姐姐别生练练的气好不好?”

林净澄眉微扬,含着细微的笑意,“我没生气。”

“但下次若是遇见这样的事,记得告诉我们。”

她哼了哼,“不能凭白让人欺负了去。”

“好让人知道我们练练也是有人疼的!”

江如练听着,眼眸闪动,脚底像是被蜜黏在地板上,走不动一步,微微抿着唇,可笑意却还是从那微勾的眼角和白里泛红的脸颊止不住地透露出来。渐渐地,绯色从脸颊扩展到耳廓和脖颈,眼眸覆着薄薄一层潋滟的水光,如同雨露滋润后绽放的粉嫩桃花,唇角也勾得越发深了。

林净澄从他怀里抱过兔子,“可别害羞了,看路吧兔子弟弟。”

说几句话,耳朵都能红成这样,跟手里的小兔那样,实在是有些好笑。

小兔子在林净澄手里扑腾着腿挣扎了一下,洁白的大耳朵微微挺立,绒毛密实而柔软,林净澄摸了摸,忍不住举高了点,“吧唧”一口亲在兔子脑袋上,兀自跟它说话,“八哥今天怎么这么香呀?是不是刚洗过澡呀……”

江如练红着脸跟上她的步伐。

……

这厢,回到府里的周灼和周灵钰还没来得及回房休息一会,便被周父叫了过去,在看见周灵钰因为哭过而肿胀的眼时,心中又惊又怒,“这是怎么了?”

周灵钰一把扑入周父怀里,高高唤了一声“爹!”随即便闷着不说话了。

周父眉头一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道,“阿钰乖啊,爹在这呢,别怕。”

他想质问周灼怎么照顾妹妹的,可抬眼一看,便发现这个儿子也在强装平静,眼眸是隐藏不住的猩红。

他忍不住狠狠皱了皱眉,冷声问,“发生了何事?”

莫不是他们林家欺了他们这对兄妹不成?

周灼沉默,半晌偏过头去,嗓音微哑,“爹,这事不是林家做的。”

周父面无表情,“谁说的?”

周灼回答,“林净澄所言。”

他没把别的事情告诉林父,周父若是知道他质问不成,还道歉了一波,定要说他不争气。

周父于是又皱眉,“她说你便信?”

周灼微默。

他不得不承认,林净澄在他面前,确实少有说谎的情况,以前二人有婚约时自不必说,到了如今两人说要分开,她也确实没再主动纠缠他一回,甚至冷酷到让他难以置信的程度。

一开始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可现如今一想,他其实还是信她的。

一看他这个模样,周父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又问道,“那阿钰呢?为何哭?”

周灼一闷,随后低声道,“我同林净澄吵起来,吓着了她。”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周灵钰又往周父怀里钻了钻,周父心中更加怜爱,又是温声软语地哄了许久,周灵钰乖乖听着,显然心情一点点好起来,只是待听到他说“以后都不去林家了啊?”以后,小嘴又撅了起来,摇摇小脑袋,“阿钰喜欢林姐姐。”

周父脸色一黑,却没有办法,佯装呵斥,“去找她做什么?她可不是你原来的林姐姐了。”

“不信你问问你哥哥。”

周灼垂头,轻轻“嗯”了一声。

周灵钰又摇了摇头,大有一副再说我就要闹了的架势,周父只得放弃劝说,转而凝眉沉思,“不是林家做的,还能有谁呢?”

周灼没说话。

他实在没什么心情,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许久告退道,“爹,儿子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周父挥了挥手,倒是没再说什么,“去吧。”

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周父心中实际上还在怀疑林家,他把这事同归来的周如卉说了,抱怨道,“林净澄向来对阿灼言听必从,忽然这么无情,难不成换了个人不成?”

不料周如卉瞬间便竖起了眉,微怒,“谁让你让阿灼和阿钰去林家的!”

周父有些委屈,“我这不是在替妻主担心么?”

她这几天回来,肉眼可见地疲惫。

周如卉又怒,“净给我添麻烦!”

“我想尽法子躲着林家,你到好,主动去招惹!还嫌麻烦不够吗?”

“这下好,他们若是恼羞成怒,过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周父惊,“真不是林家做的?!”

周如卉狠灌了一口茶,看上去气得不清,周父更加委屈,“你……妻主也未曾同我说啊。”

周如卉寒声,“你这是在怪我?”

周父垂头,“哪有,只是着实……着实惊讶。还请妻主不要怪罪。”

周如卉心里哪儿能不怪罪,本就麻烦缠身,若是林家再来扰乱,事情该多棘手。

“这么有主意,”周如卉冷笑一声,“那么如今你来决定怎么做好了。”

周父心中也着急得很,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若是周如卉为此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这么想着,他心里有些着急,“去求求林家如何?!”

林净澄一心扑在周灼身上,定然会答应的。

不料,此话一出,周如卉便立刻否定了,“不行!”

那样她还要什么面子?先前因为两孩子的事情闹得这么不愉快,他又自作主张让阿灼去林家质问,现在她怎么会有脸去求林家?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父心中更着急,“让阿灼去!去同那林净澄说道说道,那林净澄一心扑在我们阿灼身上,不会不答应的!”

而且,林净澄还是林家的独女,林净澄一说话,林家人定然不会揪着他们不放。

周如卉的脸黑了,黑得沉沉的,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们本来就是要斩断周灼和林净澄的关系的,怎么还能让他们主动牵连?

况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们指使的,拿着自己的儿子当枪使,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周父难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

周如卉眼皮微阖,沉声吐出一个字,“等。”

等?

什么叫等。

周父焦急不解,“怎么等?”

周如卉冷笑一声,“等,看他们林家会不会出手。”

“我们也不是纸糊的,不会一点风就吹倒了去!”

她走到如今,也不是单纯靠运气的!

如今最紧要的,不是林家,而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赵家。

她把周父赶走,一个人凝眉沉思起来。

周父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周灼。

他妻主要面子,不愿去,那就让他来开这个口!

若是周如卉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气得个脚朝天。

来了周灼的屋子,他径直问道,“去林家以后,可说了什么?”

他现在可要好好了解,万一事情还有转机之地呢!

周灼不料周父又来问,眉心蹙了蹙,沉道,“儿子问林净澄,何故针对我们。”

周父闻言,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此刻不免多了些怨怼,“我不是叫你去试探试探吗?怎么这么直白地怪罪他们?”

周灼听闻他的指责,心头凉了半截,喉咙弥漫起一片苦涩,半晌低眉道,“是儿子的错,儿子莽撞了……”

可若不是周父要求,他又怎么会主动去林净澄面前讨个没脸呢?

她因着退婚的事气狠了,对自己可再也没有从前的柔情了,甚至冷酷得很。

周父又烦躁又愁,“这下可好,若是被他们揪着这事来对付我们周家……”

他没再说,未言之意却尽显。

周灼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抬眼看着周父道,“爹不用担心,临行前林净澄同儿子保证,不会对我们周家落井下石。”

周父一惊,“此话当真?”

周灼闭了闭眼,点头道,“林净澄所言,应当不假。”

周父狠狠松了一口气,眉眼都舒展了,“那便好。”

他的面容柔和起来,心疼地看着周灼,摸了摸他的脑袋,“今日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待晚饭用膳时爹再叫人来唤你。”

周灼低声“嗯”了一声,周父于是满意离开,周灼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是抹了黄连般苦。

周父得了消息便直奔书房告诉了周如卉,眉眼飞扬,“我早说那林家女郎还念着我们阿灼,妻主偏不信,如今可放心了吧?”

这话说得,仿佛事情的功劳全在他身上。

周如卉闻言,拧了拧眉头,最后却又松开了,意味不明道,“也好。”

周父心思活泛,低声道,“我瞧着,林家也并非什么用都没有,林家女郎还这般护着我们阿灼,不如我们也别管这么多了,就让她和阿灼保持些许联系如何?”

早知道他们还有用,先前就不闹得这么难看了。

当然,该争取的还是争取,除了这些利用的价值之外,林净澄对于周灼而言,也不过是那用完后随口可弃的唾绒罢了。

周如卉不料他还存着这心思,怒道,“愚蠢至极。”

这拉拉扯扯暧昧不清的关系最是留人口舌,更别说阿灼所对的目标是尚书府李琼英,若是和林净澄闹出了谣言,只会自绝前路!

周父却不这么认为,男子在世,能依靠的不过是女人罢了,若是死认一条路,堵了该如何?

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了,最好各方都保持着一个好关系,多方结交,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要不是林家女郎还心悦于他们阿灼,这事怎么会这么轻易便解决了?

阿灼一心向上自然是好的,可谁都知道,李琼英这棵大树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高攀,在没攀到之前,几乎就是不存在的。

可期间若是遇到了事该如何?李女郎不可能会帮他,可也没有别的人,难道就那样乖乖认命吗?

只不过,他也不是这么蠢的,在周如卉明确表达出这个事情行不通的时候还去挑衅,他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妻主认为,送我们阿灼去书院读书如何?”

就送去那有女郎也有郎君的白鹤书院,阿灼姿容不差,还向来聪明,入了书院必定是如鱼得水的。况且这白鹤书院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在,他听说朝中好些官员是从那儿出来的呢。

周如卉不知道他又想弄什么幺蛾子,“家里不是请了先生吗?”

周父嗔怪地看她一眼,“家里请来的先生哪儿有书院的厉害?”

“我想着啊,送阿灼去白鹤书院,不仅可以广交善友,还能修心养性,兼修才徳。”

周如卉沉思,觉着这似乎确实没什么坏处,点头道,“可,这事便由你来安排。”

周父一喜,“哎,听妻主的话。”

是夜,月高悬,微风。

林家主屋里头,林父卫诵亲昵地同林知烨说着话,“我看啊,咱们清清做得很好,可算是长大了。”

他所说的,正是白日周灼过来的事,他们归家以后,管家嬷嬷便把这事同他仔细讲了,他听完,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林知烨“嗯”了一声,反应不大,卫诵一下子便不满意了,“你这是何意?”

被他这么盯着,林知烨神色稍霁,肯定道,“的确不错。”

事情确实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可没那闲工夫去对付他们。面对那莫须有的质问,林净澄处理得很好。

卫诵狐疑,“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话?”

林知烨捻了捻手指,沉声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们周家一个教训,也免得他们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一向护女心切的卫诵这时候却不同意,“我看不必,他们周家麻烦事不少,我们不必趟这趟浑水。”

“况且,清清已做出承诺,不会做出落井下石之事,你这当娘的,难道要让她失信于人前?”

不过,看林知烨这么关心女儿,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林知烨倒也只是说说,没真想做,听到卫诵的回答,考虑了一下,应道,“阿诵说的是。”

卫诵小声埋怨,“女儿懂事了,怎么你这当娘的反而糊涂了?”

林知烨笑笑,心想林净澄懂事了也好,跟周家撇清。

去书院学习一段时间后,便让她试着接手家里的生意,也免得日后一窍不通。

然而,无论是她还是周家,都没有料到,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错开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在白鹤书院撞到了一块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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