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儿子的指责,让曲楚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难道叫她指责平哥儿吗?
“好了。”江宸风声音中带着烦闷。
他剜了眼宋南音,回头温声对母子二人岔开话题,“今日只是意外,谁都怨不得,平哥儿近来功课如何?”
提到功课,江从礼义愤填膺的表情转为心虚,垂头不敢搭话。
晓得他心中有鬼,江宸风道,“今日爹爹得好好问问你。”
他手牵着不情不愿的江从礼往院里走去,曲楚然回头抛给宋南音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即便事情真相明了,侯爷也故意偏袒她,当家主母又如何?
得不到男人的心,还是得被踩在脚底。
“少夫人!她实在过分!”绿竹低声道。
宋南音美丽的眸中没有丝毫情绪,轻声嗤笑,“无碍,三个跳梁小丑而已,今日我便当是看了场不用花银子的好戏。”
绿竹轻点头,就少夫人这个气度,她估计此生都难以学会。
若被挑衅的是她,一定要冲上前和曲楚然斗个鱼死网破,将那贱人脸挠花才是。
“非柔这会儿应该醒了,我们快些回去看她。”宋南音这时语气才稍带急切。
刚到房里,就见小丫头乖巧伏在桌案上练字。
听到动静的她迅速回头,小脸上扬起孺慕之色,下凳哒哒哒跑过来,满心雀跃道,“母亲!”
宋南音抬手摸了摸非柔脑袋,拉着她重新回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摆放的那张大字。
“字体钟灵毓秀,只是练了段日子便颇有成效,不错。”她叹道。
非柔被夸的小脸绯红,黑瞳中染上娇羞,连绿竹瞧见她这小模样都觉得手痒,想捏捏她脸颊。
“只是还有几处不足。”宋南音纤纤素指轻点一处,柔声教导起来。
绿竹见状默默退下,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
而另外一处,气氛可没这么好。
平哥儿也伏在桌案上写大字,只是脸色不情不愿,字体更是歪七扭八,叫人看着就觉得辣眼。
“这就是你近日教导成果?”江宸风声音似乎是从紧咬着的牙缝中传出,曲楚然赧然。
她生怕平哥儿与她母子离心,是以平日里大多都惯着他,不想学就不想学,反正侯爷没有旁的女人,只会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就算功课不佳,他世子之位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这些真心话曲楚然自是不能说出,她轻声细语道,“侯爷,平哥儿只是年岁尚小,心思又没放在读书上。”
“假以时日他若茅塞顿开,定能扶摇直上,这会儿的功夫咱们莫要将他逼急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见江宸风神色松动,曲楚然又轻笑,“再者,平哥儿是侯爷的孩子,自然也是随了您的,还怕他脑子不中用吗?”
平哥儿闻言立刻朗声骄傲道,“没错!”
母子二人恨不能把江宸风捧到天上去,他自然受用,语气都比方才好了不少,“该学的还是要学,学不进去死记硬背,过段日子长公主要来府中小住,平哥儿必须在她面前表现一番。”
曲楚然点头如捣蒜,平哥儿若能得到长公主青睐,平步青云。
“我晓得。”她应道。
见他们母子二人心中有数,江宸风嗯了声,脸上又露出疲惫之色,“近日里隔三岔五便要出些事,扰得我分外头疼。”
曲楚然忙走到他身后,解语花般为他按压太阳穴,趁机上眼药,“也不知少夫人是不是觉察到什么,总对着我们母子二人生事端。”
“坏女人。”江从礼也骂了句。
江宸风呼吸不稳,都是宋南音不依着他的想法认平哥儿做儿子悉心教导,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她反倒是对那个女儿上心,非柔处处都学的不错。
若这些心思全都用在平哥儿身上,定能教会他。
越想越觉得烦躁,江宸风索性起身,曲楚然都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
“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你记得好好教导平哥儿,最起码不能在长公主面前露怯。”他道。
曲楚然福了福身子,“是。”
母子二人目送江宸风离开。
“母亲,我究竟何时才能光明正大在旁人面前这样叫你?”平哥儿忽然道。
主要是他经常听到府中那些下人们风言风语,又无可奈何。
他平日里再混世魔王,也是断不敢将这些事捅出去的,他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有利。
“再等等,不久了。”曲楚然道。
她眼中闪烁着勃勃野心,宋南音,她一定要将那个贱人从侯府主母位置上拉下来!她根本不配!
“最好像你说的这样。”平哥儿嘟囔。
转眼便又是半月。
经过上次簪子之事,江若雨被老夫人勒令禁足,好好学习规矩,也没空来找宋南音麻烦,她倒是觉得格外清闲。
省下这些时间全部都用来教导非柔,小丫头如今几乎每日都有改变,往后必将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就算走到外头去,也没人能瞧出她并非正经侯府出身。
昨夜长公主给宋南音递了封信,说今日便到,且要比告知老夫人的时间更早上两个时辰。
之所以这般,是想瞧瞧侯府中人最原本的模样。
“母亲,这样穿当真好看吗,旁人会不会说我逾矩?”非柔看着在自己跟前忙活不停的宋南音,心中突突跳几下。
她穿着黛色祥云纱,头上梳着奔月发髻,更显灵动可爱。
寻常世家小姐这副装扮自然没处挑,非柔总觉得自个儿身份不明,到底不是从母亲腹中生出来的,只是被过继而已,压根配不上这些好东西。
晓得这小丫头年纪虽轻,却极有自己想法,宋南音指尖轻点她额头,“怎么,母亲亲自画的样子,叫人给你量的衣裳,到你口中就成逾矩了?”
“你是觉得母亲不懂规矩?还是衣裳不好看?”
这番佯装生气的话,让非柔小脸瞬间惨白,她急切道,“母亲,我并没有那些意思,我只是……”
她咬着唇,真心话却难以言表。
宋南音心知肚明,“非柔,你来头一日我便与你说过,我真心要做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