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次的宋南音,觉得现在自己比谁都清醒。
爱?
爱是个什么东西?
能吃还是能喝?
又或者说能换回自己以前的命吗?
她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竟是别人眼中的施舍。
到头来连这股施舍都是装出来的。
从小礼仪准备的教育,让她将出嫁从夫的想法狠狠的刻在了心尖。
只不过问题在于,宋南音只顾着自己沉入其中了,却没想过那所谓的丈夫是否愿意同自己携手一生。
都是假的!
呵,那爱到底有什么用啊!
不过现下并不是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江若雨这么说了无非就是为了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挫败。
毕竟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丈夫的宠爱,就等于是被判了凌迟。
这辈子在夫家是抬不起头来的。
这都是时代糟粕造成女性脑海中的愚昧思想,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她才不信这个邪。
早知有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听父母的,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家族,只要自己真心喜欢,那一切就好说了。
江若雨这番话说完之后,宋南音在脑海中快速转了个圈儿,随即十分可怜的抹着眼泪。
“妹妹你怎么这样说话?好歹我这个做嫂嫂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过去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是因为看在母亲和侯爷的面子上,你毕竟是他们都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妹妹,我嫁过来之后,便也将你当作亲生的妹妹,哪知道你……”
她越说越伤心,转过头去抹了把眼泪。
老夫人看到了,立马对身旁的江若雨呵斥道:
“你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就不信还没人治得了你了!等这事儿结束了之后,你就自己回去抄女训一百遍,省得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一点都不像女儿家的样子!到时候人家来说媒都不好说!”
江若雨一脸都不情愿,在旁边嘟囔着:
“母亲,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为何就要如此心急地把我嫁出去?”
“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像你嫂嫂这样,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多少人家起破头想要娶进门,像你这样的,恐怕就算是倒贴给人家人家也得考虑考虑考!”
老夫人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旁边听着的江若雨差一点都哭出来了。
正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哪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
听听自己有多抢手,甚至像江若雨这样的,还自负美貌,老夫人这番话说出来,对她可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你……母亲!”江若雨反应过来急忙说,“今日我们过来可不是要研究我如何嫁人的!而是嫂嫂和那偷银票的老婆子,就算这件事情嫂嫂不知情,恐怕也得落个监管不力吧?怎么到头来好像个没事人似的,还在这里教训起我来了,先把你自己的事儿弄清楚吧!”
她话着,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模样。
宋南音原本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江若雨也不知今日吃错了什么药,就算是自己让步了,她也干脆步步紧逼。
“妹妹这话说的,好像嫂嫂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其实不过就是看那徐妈妈可怜,她可是从小带着我的奶妈呀,人家家里出了些事儿,我这也算是半个女儿,于情于理都应该出手相助,母亲,儿媳在想办法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难道这还有错吗?”
话题抛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时间也保持了沉默。
她现下属于进退两难的状态,怎么说也不是,怎么做也不是。
她忍不住笑了笑: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这好话歹话都让你给说了,你让我说什么?毕竟你这是为了一个胜似母亲的人,话里话外指我这老婆子,说不定日后等我老了动不了了,你也会如此这般对我,你叫我该怎么往下说?”
老夫人还挺精明的,不过没想到还能把话直接点到眼前来。
宋南音轻轻松了耸肩,其实药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把话说出来了,那么一切困难就都不是困难。
“母亲这话说笑了,儿媳虽然现在名义上是侯府的儿媳妇,但和侯爷始终也没有什么夫妻之实,所以,对于这家中的人情关系,还是有些淡薄的。”
这是什么意思?
宋南音此番话出口,倒是引的旁边这人都看过来。
尤其是老夫人的脸上,交织着愤怒与隐忍。
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今天我们就是在这儿听你胡说八道的?”
她急忙摇了摇头:
“哎呀,母亲,我这最怕你误会了,没想到还是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其实我不过是想说,儿媳在这个府中处境实在是委屈得很,如果你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都不肯相信我,那在侯府再继续生活下去怕是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侯爷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赖在这里不走呢?”
说着说着,为了能够装得更像一点,宋南音二话不说便拿着手帕扶着嘴巴,轻轻的哭了起来。
小声的呜咽让人听着十分心疼,老夫人也知道亏欠了她很多,尤其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放着出生如此高贵的名门贵秀不要,反倒是去找上不得的台面的曲楚然!
这着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宋南音抬起头来,说:
“母亲,徐妈妈那些银票是想要回家给他儿子盖房的,不然的话,他那儿子根本连个住处都没有!”
老夫人并不觉得此事需要他们来处理,态度十分冷漠的说:
“就算是没有住处难不成还是我们的错?我们把他们家的房子给烧了还是给砸了?南音,我当然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也是为了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有时候做人切勿不能太善良,善良的话会遭到反噬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慢吞吞,甚至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茶。
要不是宋南音对这个老太婆太了解的话,估计刚刚这番所作所为,就直接当成是对她的谆谆教诲了。
实际上,不过是为自己的麻木不仁寻找借口,为自己的冷眼旁观树立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