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七下

晋江独发/流年木夕著

(请支持正版,谢谢~)

2022.11.17

07.重逢七下

顾从今这样说,也是为了避免之后可能会有的相亲。

但他,确实是因为知道相亲对象是许亦欢后,才答应的。

早在年初的国际文化论坛会上,他就见过许亦欢。

彼时,许亦欢站在台上,神色飞扬地讲着中国近代女性文学。

当真是惊鸿一面。

而后,顾从今明白了何为一见钟情。

所谓一见钟情,并非见色起意。

而是,在茫茫人海中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从此以后,余光中,只有你。

只是那天,许亦欢被人群簇拥着,奔赴下一场盛宴。

因而,他错失了与她结识的良机。

学术圈的佼佼者屈指可数。

打听她的消息,并不难。

恰好,在他准备回国之后,制造和她的偶遇之时,有了这次相亲。

而相亲对象,刚好是她。

这是冥冥之中剪不断的缘分。

他和她,是注定要相遇的人。

顾从今不愿意继续顺着这个话题探讨,他更喜欢顺其自然。

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妈,我和含光在一起呢。”

另一端先是惊呼一声:“含光?”

然后有些许的停滞。

停滞过后,是带着颤音的无比激动:“你把电话给含光。”

顾从今看了顾含光一眼,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达成了默契。

他打开扬声器。

长辈们的话题总是一致的,先聊事业,再关心身体,最后是恋爱。

得知顾含光也是单身后,扶卿语重心长道:“含光啊,虽然你们这一行比较特别,但你还是要早点定下来。”

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十分头疼:“遇到合适的,要主动一点,别学你哥。”

又重复强调:“可千万别学你哥。”

顾含光眼带揶揄地看了一眼顾从今,连声应‘好’。

顾从今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早已习以为常。

“那个——”扶卿有些犹豫。

“嗯?”

好奇心占了上风,她问:“媒体报道的那位玫瑰少女,是真的吗?”

毕竟现在的媒体,十家有九家,为了博人眼球,故意夸大其词。

扶卿好奇这件事很久了。

面对自家伯妈的在线吃瓜,顾含光说:“是。”

她又问:“你真的找了她五年啊,找到了吗?”

顾含光不由自主地看了顾从今一眼,才道:“找到了。”

这一眼,有些莫名,让顾从今想到了什么。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太快。

稍纵即逝。

快的,他还来不及抓住。

察觉到顾含光的情绪低落了起来,扶卿便没有再多问。

她极其自然地闲话家常了几句,叮嘱他注意身体,便挂断了电话。

见顾含光面露疲倦,疲倦中带着还未散去的苍白,顾从今说:“含光,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正扒拉着门,偷听的徐广,赶忙坐回到长椅上。

顾从今推开门,就看见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后天演唱会的两个人。

徐广装作不经意地抬头一看。

彼此微微颔首示意。

徐广站起来:“小孙,送一下顾先生。”

目送着顾从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起身,推开了病房的门。

门才半开。

迎面便砸来一句话:“广哥,我要去凤凰路66号。”

徐广:???

险些将徐广砸晕。

他对顾含光摆摆手,示意先等一等。

迅速地关上了门。

徐广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去凤凰路66号。”

臭小子,还跟他玩委婉迂回这一套。

就是不直接说想去见许亦欢。

总是这样,嘴硬啊。

徐广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

顾含光也没反驳他。

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直盯得徐广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去干什么?”

是想通了,想被她当面拒绝,从此告别过去?

还是……

“送演唱会门票。”

徐广:“……”

头又开始疼了。

奈何这位小祖宗一直是任性妄为的性子。

徐广面无表情:“我记得,许亦欢已经明确拒绝过了,还是当着你的面拒绝的。”

顾含光淡淡地‘哦’了一声,“所以我要去。”

徐广的火噌的一下冒起来了,“去找虐?”

他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跟顾含光讲道理:“你那么了解许亦欢,就知道她真的不会来你的演唱会。”

顾含光的嘴角因那句‘你那么了解她’而微微上扬,“所以我要亲自去送。”

“……”

这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徐广并没有错过他嘴角倾泻出的一丝笑意,十分无奈地强调道:“她不会去的。”

顾含光毫不在意:“我要去。”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知难而退、轻易放弃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可能追到她。

他必须亲自去见她。

不然,连最后一点的可能都没有了。

顾含光相信她已经放下了。

却不相信她已经忘记了。

如果忘记了。

那枚戒指,她不会捡。

徐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还病着。”

“已经好了。”

恋爱脑果然是种病,定期就抽风,“后天就是演唱会了。”

“不会影响演唱会。”

徐广泄气,他一向拿自家这位顶流没有办法。

想到这些年他无法言说的苦楚,心一下就软了,“明天去。”

“今天去。”

“明天。”

“今天。”

“明天要排练。”

他这突如其来的事业心,迫使徐广又退了一步,“好,今天。”

说着,就催他起身,“走吧,快去快回。”

“晚上去。”

“……为什么?”

因为,夜晚,会让人的心变得很软很软。

但顾含光没有这样说,只是说:“我很累。”

“真的很累。”他强调道,“广哥,你出去吧,我睡一会。”

“好。”

门被合上后。

是全然的清净。

顾含光靠在软枕上,漫无目的地注视着窗外。

注意到窗棂旁有一朵黄色的小花,小花旁边是一只安静的麻雀。

小麻雀的眼睛,是很小很小的黑点。

它歪着头,看着他。

很可爱。

视线越过麻雀,到了天边。

刚好捕捉到了落日前的余晖。

顾含光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也已经很久很久,疲于工作,疲于走得更高更远。

不再有过这样发呆的时候。

暖黄色的光亮一点点被削弱。

天黑了。

黑暗全然吞噬天空的那瞬间。

顾含光的心突然很慌很慌地沉了下去,与这浓稠的黑融为一体。

此时,门被推开。

徐广端着一碗外包装红彤彤的粥走了进来。

把粥放在床边的桌上,他说,“吃吧。”

依然是凤凰路65号的粥。

顾含光确实没有胃口。

他无声的拒绝,变成了有声的动作。

但才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便被徐广按了回去,“吃!”

他难得有这样强硬的时候。

但这么多年,顾含光听他的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也是一样,“我吃不下。”

徐广冷笑一声,拨开他的手,将碗和勺子塞给他。

臭着脸道:“我觉得你待会更吃不下。”

顾含光:“……”

然后乖乖地拿起了勺子,大口大口地吃着粥。

徐广突然get到了整治他的方法。

追根溯源发现还是许亦欢。

就很心塞。

--

徐广没带其他人。

他久违的当了一次司机。

不过临行前,徐广再三叮嘱孙昊时刻注意手机。

谁让他家顶流今天要去见的是许亦欢呢。

等红灯的空隙,徐广不动声色地扫了几眼顾含光。

从他平静如水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泄露情绪的破绽。

但他紊乱的呼吸声。

显露了极大的不安与慌张。

车稳稳地停在凤凰路66号。

‘咔嗒’一声,车门的锁被解开。

灯光打在栅栏上。

是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夺目光亮。

这夺目光亮,落在许亦欢家门口。

一下子就吸引了正坐在躺椅上,悠悠晃晃的许亦欢。

顾含光推开车门,惯性抬头,朝上看。

许亦欢轻扶栏杆,寻光低头,朝下看。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黑暗中,他们是彼此眼中的光亮。

最独一无二的璀璨光芒。

画面定格。

恍若从前。

那时,他也是这样,忐忑不安地站在楼下。

等着她。

这一眼,给了顾含光勇气。

顷刻间瓦解了他的嘴硬。

顾含光拿出演唱会门票,朝上递了递。

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一如当年,邀请她去听演唱会时那样。

他站在光亮的中心。

栗色的头发,像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许亦欢不由得一阵恍惚。

却也只是恍惚。

她看得清楚,驾驶室坐上的那个人是徐广。

也记得清楚,徐广当年说的那番话。

当时嗤之以鼻。

现在想来,他说的并不错。

一切的一切,都提醒她,这不是以前。

不是那个天真到可笑,莽撞到可悲的以前了。

所以,她要做的,只是拒绝。

而最好的拒绝。

就是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

许亦欢无比清楚这一点。

因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扬起一个礼貌到挑不出错的微笑。

顾含光也笑了。

他的笑容,真切而又忐忑。

许亦欢看着楼下的顾含光,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缓慢的,以他能看清的速度。

而又坚定的。

她垂下眼眸,将正下滑着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转身,推开门。

低头,垂眸,转身,离开。

这一幕,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

以零点五倍速重复地播放着,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

直到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因酸痛而后知后觉地落下。

顾含光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幕,他见过很多次。

在那寻不到她的五年里,他拜访了全国各地的寺庙。

他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祈愿。

愿神佛予他一次,重逢的机会。

神邸高坐于神台之上。

冷淡垂眸,睥睨人间。

今日的她,便如高高在上的神邸。

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

睥睨苦难时,带着十足的漫不经心。

过了一会,有着落地窗的房间,亮起了灯。

顾含光心中的希望之火也随之被点燃。

他死死地盯着窗帘。

直至眼睛开始酸涩。

看到的,只是熄灭的灯光。

顾含光就这样站着,手上的动作松了松。

演唱会门票随之落下。

寂静无声。

和他一样。

湮没在这片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裹挟着雨点的风迎面刮来。

顾含光屈膝,捡起被风吹起的门票。

缓慢地、细致地拂去灰尘。

然后,他听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叹气声:“走吧。”

徐广站在他的身后,撑开了伞。

顾含光没动。

徐广知道他确实能干出在这站一夜的傻事来,“明天就是演唱会了,你忘了吗?”

他没忘。

若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放弃演唱会,选择许亦欢。

但她不喜欢这样的他。

所以现在,他不会再这样了。

顾含光把演唱票放在门口的信箱里。

回首,又盯着黑漆漆的别墅看了好一会,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徐广:我真是个大冤种!

这本书真的主打虐男,但我的感觉太主观。

所以想问,够不够虐啊?(真诚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