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趁着月光还没走到家门口,便看到王婶子搬了个小板凳在家门口处理刚杀好的老母鸡。“王婶子,今儿什么日子啊,家里还杀了只鸡。”
王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小红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我杀只鸡给她补补。”
“呦,婶子,大喜事啊!恭喜恭喜。”叶鸢笑着恭喜,“等嫂子身体方便了我就去看看她和孩子。”
王婶子连连点头:“好好好。”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往叶鸢手心里塞,“婶子今天高兴,快拿着。”
叶鸢哭笑不得的接过王婶子的瓜子,刚准备进自己家院子,又被王婶子喊住。王婶子压低声音,“妮子,你家里那个小要饭的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叶鸢皱了皱眉,这话说的不好听了些,阿岁虽然是自己在乞丐堆里刨出来的,可是自己都养了半个多月了,再这样说显得有些不合适了。“王婶子别这么说,我拿他当弟弟看待的,哪能说赶走就赶走了?”
“你要一直留着他?!”王婶子声音突然拔高,又像是觉得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突兀于是又降低了下来,“养一个瞎子,还给他看病也就算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婶子没记错的话你快要及笄了吧?难不成等你成婚了也带着这么个累赘?无亲无缘的,夫家可怎么看你?”
叶鸢也知晓王婶子是好心,可这些话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只想敷衍过去:“婶子你看我这情况,孤身一人的,高堂也不在身侧,还不打算考虑成婚的事情呢。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王婶子急的跺脚:“唉你这孩子,这可是大事……”突然屋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叶鸢迅速打断王婶子的话:“婶子快回去看看吧,是不是娃娃哭了啊。”
王婶子放下手里的活,双手往围裙上随意的抹了抹,“那我先进去看孙子。”说着便向屋里走去,边走还一边回头对叶鸢道:“婶子和你说的话你可上点心!”
叶鸢边点头边摆手,“好。婶子快回去吧。”说着便推门往家里走。
院子里洒满月光,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再过两日,阿岁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可以看清世界,也会需要在晚上点起一支蜡烛来照明。
叶鸢把带回来的食盒放在桌案上,去偏房拍了拍阿岁,“叶姐姐回来了。”
“我带了饭菜回来。”黑暗中叶鸢看不清阿岁,只能隐隐约约的去抓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王婶子说的话在作祟,在黑暗中抓到阿岁的手时,叶鸢莫名奇妙的心虚。好像在黑暗里,连平常常做的手心写字,都显得不那么光明磊落了起来。
叶鸢心里思忖,阿岁既然不是出身普通人家,又是被下了毒,还曾经吃过居安楼的饭菜。榆城居安楼的徐大厨是云格琼从京城带回来的,阿岁多半是京城显贵的公子。等明日要让云格琼查查,京城里哪家权贵的公子不见了。
“容姐姐,我来了。”叶鸢到了药铺还有些打怵。虽说一早就准备好了要和容绮萦讲明白道个歉,终归还是有些心虚。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药铺今日还没有开张,容绮萦整理着问诊的桌案,“来的刚好,帮我看看柜子里有没有什么药材需要补货。”
叶鸢迷茫的走向橱柜,开始清点药材。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容姐姐,张大哥昨天没跟你说什么吗?”
容绮萦头都没抬:“说了,说你可威风了,在演武场打赢好几个,还和谢军师打了个平手。”
“张大哥没说什么别的吗?”
容绮萦终于回过头看了一眼叶鸢,问道:“怎么了?张威昨天说你了?”
“倒也不是说我,是我……”
“你不用往心里去,”容绮萦打断叶鸢,“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我要是真的怕你是什么我惹不起的人我就躲着你了。张威是个谨慎的人,他在你这里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难免会紧张。”
“啊……”叶鸢有一点茫然。这个场面和她设想的不太一样。
容绮萦撇撇嘴:“我那天担心你闯祸,那是怕你不知道分寸,哪能想到你还有这么大本事的。”
“可是,张大哥说的……”
容绮萦摆摆手:“你放心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肯定第一时间保全自己。我和你张大哥两个,虽然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和一个生活复杂的人做朋友。或者说,你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但是你不能阻止你的朋友去追求自己的志向。”
叶鸢心绪复杂,最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容绮萦笑了笑:“想那么多干嘛,都怪张威,明明简简单单一件事让他弄得好像多了不得似的。”
叶鸢摇摇头:“张大哥说的也没错,是我最开始就考虑得不妥当。”
容绮萦收拾好桌案,也来和叶鸢一起清点药材:“没那么复杂,是你张大哥太谨慎了。”
容绮萦突然神秘起来:“所以你最后请军师吃饭了?”
叶鸢点点头:“请了的。”容绮萦突然兴奋:“军师真的很英俊吗?”
叶鸢失语。她以为容绮萦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是想问自己和军师之间所商量的事,结果……就这。叶鸢思考了一下:“还行?挺好看的,有点不像是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
“还行?!”容绮萦挑了挑眉,“我不该问你的,你还小,你不懂。”
“……”
“我可能过几日就要有差事去做了。”叶鸢在阿岁手上写着。“等你能看见了,就可以正常生活了,我也放心些。”
阿岁点点头。叶鸢能感觉到,相比于最开始阿岁刚来到家里的时候,阿岁现在很明显的话变少了许多。或许是现在的生活稳定下来,生活趋于安定,他也开始适应这种无声且黑暗的生活了。
“今晚就可以把眼睛上的发带摘下来了。”叶鸢写道。
阿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阿岁有些紧张。原本自己更多的是在担心,是不是过了今夜眼睛就真的能好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真真正正快要到了这一刻,自己担心的反而是快要见到叶姐姐的忐忑。甚至在这一刻心里已经在想象,等到能看见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神情面对叶鸢,怎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显得稳重些。
待到天黑下来,叶鸢熄了烛火。
月光倾洒在小小的院落里,像是闪着珠光的银纱轻轻遮在了银杏树上。叶鸢看了看天,月色柔和,便进屋拍了拍阿岁,“天已经黑了,我们去院子里借着月光摘发带。”
叶鸢牵着阿岁的手腕,将他引到了院中。在叶鸢看不到的地方,阿岁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衣角。叶鸢在阿岁的手中写道,“我要摘了。”阿岁局促的舔了舔牙根,有些许不自在,点了点头。
叶鸢绕到阿岁的身后,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勾起发带在阿岁脑后绑好的结。长期习武练剑,叶鸢的手称不上是细嫩,指腹有些发干,虎口覆着一层茧。但是叶鸢的手型却是纤细好看,清冷的月光下更是映衬的莹白可爱,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小院里看着这一切,一定会觉得,这一幕好看得像是不入凡尘的仙女在拆开那条发带。
发带的结被解开。
叶鸢轻轻的用手绕开发带。
发带从阿岁的面前滑落。
仙女即将为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带来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能够被喜欢真的太开心啦~我也希望有很多人能看到我的文呀!!
能够得到喜欢也有一些惶恐,希望我自己能保持住呀(._.)我会努力的!
请多多评论呀!看到有人看才是最开心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