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楼澜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差点坏了修养,破口大骂。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曹良。
“你同我成婚时说,正妻之位不会易主。”
曹良眼神有些躲闪,执着皱氏的手硬声道:“你依旧是我曹良的正妻,只是给小凤一个平妻的名分罢了,这你也容不下吗!”
顾楼澜嗤笑一声,眼神也冷了下来:“是我容不下她,还是你们容不下我?今日是平妻,他日怕是要宠妾灭妻吧。”
“曹良,你若是个男人,便该有所担当。你既已有意中人,当日便该将与我的婚事作罢,光明正大的娶了她。”
“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娶我吗?我顾家乃是名门大家,你不过是想要借着我光耀你曹家的门楣,既许诺于我,却又失信于我,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被戳破了脸面的曹良恼羞成怒,红着眼就要对顾楼澜动手:“你、你个泼妇。”
皱氏装模做样地拦住他,求助般的望向顾楼澜,带着哭声道:“姐姐,莫要同良郎置气,都是我不好。我不做平妻了,便是姐姐将我打出曹家,我也心甘情愿,只求姐姐不要再说这种气话了。”
曹良自诩与皱小凤是真爱,只听皱小凤说要被打出曹家,便已是怒火中烧,当下便怒气冲冲对顾楼澜高声道:“我告诉你,今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小凤这个平妻是做定了!你若不愿,那这曹家的正妻你也一并不要做了!”
顾楼澜今日才算是认清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先是哄骗她让皱小凤入门,如今还打算骑到她头上来了。
如果不是神女的话让她醒悟,往后怕是连命折在他们手里都不知。
若是此前她还担心和离会对曹良产生不好的影响,可见识到他们的无耻之后,她再无任何顾忌。
“这恐怕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心意相通了,今日,我便要与你曹良和离。”
顾楼澜说这话时,眼神平静无波,看曹良与皱小凤已如同看陌生人一般。
只见那曹良与皱小凤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噤声不语。
皱小凤惊讶过后自然便是欣喜了,就连脸上都掩饰不住地浮上笑。
她本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在普通人家做个妾都难得,做正妻那更是痴心妄想。
她与曹良其实不过是露水姻缘,论真心,曹良有,她可没有。不过曹良对她死心塌地,又为她赎身,又是送这送那的,这样的好处不拿白不拿,她便也吊着曹良。
曹良说要娶她为妻的时候,她也没当真,毕竟她的出生在这摆着,便是曹良不介意,曹家也算大户人家,绝不会允许她入门。
果然,不久曹良就喝得烂醉如泥来找她,说家中已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乃是靖川的名门大家,父母之命他不得不答应。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自然没什么可失落的。只是曹良人傻钱多,她就是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也能衣食无忧,为了钓住曹良这条大鱼,她故意掉了几滴眼泪表示自己爱的是他的人,不求名分。
曹良果然上钩,信誓旦旦地说会再去求他父亲,至少也要给她个妾室的名分。
没想到还真让曹良求来了,虽然多等了两年,并且只是个妾室的名分,但是以她的手段和曹良对她的痴情,她有信心,将来这曹府的当家主母必然是她的囊中之物。
入府后她伏低做小,曹良对顾楼澜本就没什么感情,自然是日日在她房中,加上这腹中的孩子,要曹良升她做个平妻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没想到,顾楼澜竟然主动提出要和离?呵,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当然也看得出曹良听到和离这话后的犹豫,但是若是此时让曹良将顾楼澜留下了,往后可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皱小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自己赌了一把。
顾楼澜也无意与他们再多说,正待离开去收拾行李,却被皱小凤一把拉住手臂。
“姐姐,良郎他知道错了,不要和离好不好。”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的顾楼澜一阵反胃,正想甩开她的拉扯,却见皱小凤一脸惊恐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一倒,竟是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顾楼澜本能地想上前去扶皱小凤,却被愤怒中的曹良一把推开。
“若是小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我绝不放过你。和离?来人,我要写休书!”
看到皱小凤那得意的眼神,顾楼澜才明白,自己又被她算计了一道。
曹府的后院中,大夫不停进进出出。为了皱小凤,曹良几乎将半个靖川的大夫都请来了。
顾楼澜就坐在大厅中等着,曹良的父母自然也是向着儿子的,知道情况后对着她便是一顿破口大骂。
特别是曹母,她本就不喜顾楼澜嫁到曹家两年还未为曹良诞下一儿半女,如今见顾楼澜差点害了她的长孙,自然是格外火大。
“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这皱氏也是你同意进门的。你肚子不争气,她替你怀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竟要下此毒手。”
顾楼澜也懒得与他们理论,直接闭上眼闭目养神。
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她和曹良注定从此是陌路,她又何必多费口舌,左右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她。
曹母见她这般,更是怒火中烧,竟是直接去祠堂取了藤条来要家法伺候。
“还想和离?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几个小厮在曹母的示意下将顾楼澜擒住,眼看着藤条即将落到自己身上,顾楼澜却在此时听到了自家大哥的声音。
“住手!”
她循声望去,竟真的看到自己兄长和母亲带着人闯了进来。
几乎是瞬间,她泪如雨下。
方才的许多事,她一滴泪都没有落,可当看到亲人,那些委屈便一股脑涌了上来。
“我顾家的人岂容你们说打就打!”
顾楼澜看着向来温和的兄长此刻红了眼,一把便将扭着自己的小厮摔了出去。
顾母赶忙上前来搂住顾楼澜,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你为何不派人送信回去,若不是你大哥看到曹家的人打听了几句,还不知道要把你苦成什么模样。”
曹母一看这架势心中也有些发憷,可是又立马挺直腰杆怼了回去:“亲家母,她顾楼澜如今是我曹家的媳妇,这犯了家规自然得用家法,您怕是不便在此。”
顾母冷哼一声道:“我家楼澜本就是打算要与令郎和离的,也算不得你家的人,还请快些给了放妻书来。”
曹良这时也从内室出来,想来皱小凤应该没什么事,否则他怕是没这么好脸色。
“放妻书没有,休书倒是有一份!她要害我妻儿,我还要报官才是!”
顾楼澜的大哥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要对曹良动手。
顾楼澜忙拉住大哥,她倒不是舍不得曹良,只是怕自家兄长吃了暗亏。
她看着曹良,一字一句问道:“你说我要害你妻儿?呵,我若真是个毒妇,何苦要等你们苟合在一起两年了才要害她?”
“我若真是个毒妇,何苦要允她入门。”
“我若真是个毒妇,何以会听信你的哄骗!”
曹良被她问的节节后退,眼神闪躲,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顾母趁势沉声道:“我顾家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是书香世家。曹家想要扶一个暗娼为平妻,未免也欺人太甚。若是今日令郎愿写了放妻书来也就罢了,若是非要休妻,那我们也不怕去官老爷那辩个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