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书里,任疏宁的师弟江辛宁是个十足的异性恐惧症,因此和楚蔚一起去找江辛宁确实是方便了一些,谢荧答应了百里钟,派人去岁星宫通传。
楚蔚最是个闲不住的,岁星宫早就不够他折腾的了。一听说要去出差,楚蔚恨不得马上拽着谢荧出发。
谢荧叹服她这个二师兄的敬业程度——直到楚蔚把她拽到了醉仙居。
谢荧看向楚蔚,一脸问号;楚蔚抬头望着醉仙居,一脸喜悦。
“所以,你火急火燎地拉我出来就是为了上这儿?”
出了东极殿的地界,往西一百多里便是金羽州。金羽州犹如人界的城池一般,仙界最有烟火气的白虹坊就坐落在金羽州的中央。
如果没人有异议的话,比起东极殿,楚蔚更倾向于住在白虹坊的醉仙居里。但碍于一宫之主的人身份,他已经好久没有出东极殿了。
楚蔚斜睨谢荧一眼,邪魅一笑:“你对这里一无所知。”
“走,今天我请客,带你开开眼。”
其实说不馋是假的,谢荧来到这个世界失去饥饿感之后,总共也就吃了几块点心而已。
仙界的酒楼跟人界的太不一样,毕竟神仙吃饭不以充饥为目的,要的不过就是一种体验罢了,所以菜品无非就是些灵果灵丹做成的。
而醉仙居最与众不同,它是最像人界酒楼的,又因醉仙佳酿而闻名,因此而独树一帜,客人络绎不绝。
醉仙居的招牌菜楚蔚如数家珍,但他有他的讲究,跟点菜的傀儡仙子啰嗦了半天才入座。
傀儡仙子看着呆头呆脑,长的可可爱爱的,一个个穿着漂亮的嫩绿色纱裙,在酒楼里忙前忙后。
“你不知道,这醉仙居的老板可是神秘得很。会傀儡术的应当是沧澜谷已经要失传的一脉了。”
“这些傀儡看着可是跟真人似的。你见过这儿的老板吗?”谢荧好奇道。
“没见过,江湖上也没听过这号人。不过沧澜谷出来的嘛,都这样,神神秘秘的。”
谢荧挑了挑眉,觉得楚蔚说的在理。
不得不承认,在吃这方面楚蔚绝对是行家,两个人八道菜,每道只有小小一盏,有荤有素,极为精致。
仙菌石斛、油淋带子、竹林三鲜汤……太久没吃过像样的饭菜了,谢荧内心十分感动。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尝着也不是熟悉的味道,但确实是好吃!
然谢荧的赞叹和感动得还是太早了。
等到酒足饭饱,傀儡仙子把账单递上来,二人都沉默了。
四百灵石是相当贵了,但不至于让两人面面相觑。
问题是他们两个人出门都没带钱。
谢荧扶额:“师兄啊,我记得,你好像说今儿你请客来着?”
楚蔚心虚,尬笑两声:“今儿……这……平时都是徒弟跟着,我说怎么好像出门少带了点什么……”
谢荧环顾四周,低声道:“咱在仙界好歹也是叫的上名号的人,吃霸王餐也太不体面了吧?”
“想什么呢!我楚蔚是这种人吗?”楚蔚扭头对傀儡仙子说道,“在下东极殿长庚宫宫主百里钟,今日出门走得急了,忘带了灵石。敢问贵店能否赊账?”
“噗——”谢荧听了差点儿把茶水喷他脸上,这人这么如此厚颜无耻!
只见那傀儡仙子顿了一会儿,头一歪,再回正,发出了渗人的“咯咯咯咯”的声音。
傀儡仙子的手臂不像脖子一样迟钝,突然抬手向着楚蔚的脖子劈过去。
“哎!”
楚蔚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两指一弹,腕上的法器“生罗”变成了藤蔓,快速延伸缠住了傀儡仙子的手臂。傀儡仙子还想挣扎,但是被越缠越紧,最后被反剪住双手。
“这什么情况?”
谢荧条件反射性地站起来后撤了一步,也不知该不该出手。楚蔚和谢荧本是坐在角落,但此刻的动静已经吸引了所有食客。
“走!”
一向不正经的楚蔚此时表情也严肃起来,拉着谢荧直接推窗跳了出去。
生罗回到楚蔚的手腕上,二人疾行了好一会儿,直到出了金羽州二人才停下来,谢荧刚想开口问怎么回事,却看见楚蔚脸色不太对劲。
“你……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那个傀儡有问题。”楚蔚靠在树上,用手在颈前比划给谢荧看,“这一下要是没防备,是要我命的。”
“啊?不就是一顿饭钱,大不了拿个什么东西抵押给它,不至于就因为这个痛下杀手吧?况且,我们都报上了身份,它……”
谢荧突然意识到那傀儡仙子的变化,正是在楚蔚自报家门之后开始的!
“难道是因为……你说你是百里钟?”
楚蔚没否认,说道:“应该是触发了傀儡的攻击口令了。它主人应该不在醉仙居,我神识没搜到。”
“也有可能是修为远高于我,特意收敛了气息。”楚蔚顿了顿,继续道,“这事情很蹊跷,但也得以后再调查了。我们先去无量山办正经事吧。”
……
无量山不似东极殿格局规整,各个山峰分布零散。楚蔚和谢荧去无量山找江辛宁,自然是过了山门直接往信业峰去。
信业峰山脚下,谢荧给在值守的弟子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拜帖。
“乾坤大补丸?”楚蔚表示怀疑,“这能行吗?”
“崇业真君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吧。”
山脚值守的弟子们看了楚蔚和谢荧的身份令牌,毕恭毕敬地安排二人进凉亭里去休息。
今天江辛宁心情不错,朝元鼎里炼制的几颗珠子已满九九八十一天,终于可以出炉见分晓了。
一大早,江辛宁开始沐浴更衣,烧了如意符,又拜了天尊,最后终于郑重地开了鼎。
琉璃珠已然成型,江辛宁取了一颗色泽最为通透的,对着天光,仔细地观察着。
这时,信业峰的弟子禀报有客来访,并递上了东极殿的拜帖。
江辛宁左手接过拜帖,正纳闷儿是谁,刚打开第一眼就瞥到了那行字。
“……特携乾坤大补丸,求见信业真君……”
——啪!
上好的琉璃珠被江辛宁一把捏碎了。
江辛宁一甩袖子,咬牙切齿地对传信的弟子说:“给我请上来!”
谢荧自然不知道这“乾坤大补丸”是江辛宁欠任疏宁的一笔账。
江辛宁拜入无量山一开始也是向往成为剑修的,可不料掌门凌云仙尊除了任疏宁谁也瞧不上。
打小资质过人的江辛宁哪甘心做外门弟子,于是他选择了退而求其次,最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凌云仙尊师妹——冲云元君的亲传弟子。
冲云元君是个不折不扣的炼丹狂魔。无量山的外门弟子争先恐后地为冲云元君试丹药,并将此视为一项殊荣,因为平时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这个资格。
相反,内门弟子对此往往避之不及,特别是任疏宁和江辛宁,最是“深受其害”。
最开始,江辛宁跟冲云元君学的也是炼丹之术,有一次他用了各种珍贵的灵植仙草,历经九九八十天,终于练出了一枚乾坤大补丸。
当时恰逢任疏宁不过百岁便要出师另立山头,于是江辛宁特地将乾坤大补丸作为贺礼,送给了跟他同病相怜的师兄任疏宁。
任疏宁也没多想,吃他师叔的丹药都吐血过好几次,江辛宁炼的再坏能坏到哪去。
结果咽下他师弟秘制的乾坤大补丸之后,任疏宁两眼一黑,修为直接没了一半……
更要命的是他的登仙劫好巧不巧的和出师礼赶到了一起,本来是一段仙界佳话,但对于修为只剩了一半的任疏宁来说,这简直是九死一生。
饶是一向超然的凌云仙尊得知后都气不打一出来,拍桌扬言要把江辛宁赶出无量山。
好在最后任疏宁死里逃生没被天劫劈死,凌云仙尊才没继续追究冲云峰的责任。
而江辛宁经由此事大受打击,他再不炼丹,改为研习炼器,没想到还歪打正着地练出了几个绝品,这才坐稳了无量山内门弟子第二顺位的椅子。
从那以后任疏宁再不踏入冲云峰半步,看见炼丹流的都绕着走,谁也别想抓他试药。
由于这个乌龙实在丢人,于是凌云仙尊下令任何人不得外传。
最终,这件事的实情只有几位当事人知道,而外界关于崇业真君和信业真君不和的传闻五花八门,都是后来众人的猜测了。
……
“你来做什么?”
刚被无量山的弟子请进屋内,谢荧还没正眼瞧见江辛宁,就听见他没有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重音压在“你”上,并不是在提问。
江辛宁站在鼎边,负手而立,脸上的不快溢于言表。
谢荧对上他的目光,又回头看了一眼楚蔚,确认了这个“你”指的就是她自己。
她不理解,原主和江辛宁有什么过节吗?
“信业真君别来无恙!”楚蔚上前一步挡在谢荧前面,笑眯眯地说道,“此次是我们贸然来访,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谢宫主言重了。”江辛宁跳过寒暄直奔主题,问楚蔚:“任疏宁怎么说?”
楚蔚回头挑眉示意谢荧。
谢荧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地复述道:“崇业真君让我转达,劳烦信业真君用两仪盘调整人界时轨到夏历两千四百二十年。”
江辛宁听了之后也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遂即轻嗤了一声。
“他不是挺有耐心的么,怎么也坐不住了?”江辛宁又问道,“他没说什么别的?”
“别的?”楚蔚回头,见谢荧摇头,于是答道,“没别的了。”
“人界时轨的事,我会照做。两仪盘在信业峰禁地,你们——”
江辛宁刚想下逐客令,又突然改变了想法:“罢了,也无妨,权当请你们给我做个见证了,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