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鳞之龙

“阿库娅,我想,我应该会在这里度过很久很久。当然,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他们。……我保证。”

那阵来路不明的风毫不掩饰引导津岛春未前去某处的目的。春未并不对此感到迟疑,反而生出兴味和好奇,能够这样掌控风元素的,应当不是人类。

虽然她曾经作为人类生活过很久,也能轻松融入人类的社会,但是却无比清楚自己的本质。

她需要同样作为长生种的朋友和同伴,因此并不介意去赴约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津岛春未最初以为会是风起地,她记得自己曾经略过那处的时候,能感受到比其他地方强烈的风元素。

路途有些远,她果断地变为龙,在顺风疾行不久就确认了目的地——摘星崖。

……虽然她很喜欢那里没错,但是摘星崖难道是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吗?

对巴巴托斯来说确实是有一点特别的地方,或者说他认为这对他们两者之间有一点意义。

风神从长眠中醒来之后,并未急着前去蒙德城,他化作风,注视着经过多年发展,好像又变化良多的蒙德。

当然,出于大部分的好奇,少部分的重视,他把大部分的观察留在那头龙身上。

在少女从摘星崖一跃而下,化作龙直冲高空时的风几乎把那个喝醉的倒霉吟游诗人吹飞的时候,巴巴托斯觉得自己恰好应该回去蒙德了。

他想来一杯……不,多来点蒙德的美酒,顺便帮未来的朋友解决点小麻烦——一举两得。

少年随意拨动着琴弦,感觉到风的变化,指尖在琴弦划过,勾出一串动听的音符。他转过身,就像是面对多年不见的朋友一般招了招手。

“来得好慢啊龙小姐,还以为你要拒绝我了。”

白色的龙在他身后降落,几乎毫无掩饰地逐渐褪去龙的特征。在尾巴和龙角也消失之后,津岛春未才开口:“是你选的地方太远了,嗯……温迪?”

她下意识以指尖抵了抵脸颊,不太确定地念出从恋人那里得知的名字。

即便差点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她也不觉心虚,语气很快轻松上扬起来:“总之很谢谢你的诗,风精灵。”

作为回馈对方的称呼,津岛春未选择了相似的叫法。温迪作为人类的形态没有任何端倪,那枚闪烁光泽的神之眼也只是风元素构成的装饰物,就像先前落在她手上的羽毛。

她在温迪身上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无比浓郁的风元素力——只有风元素力。她无法精准确认对方的身份,即便智慧权能进行了反馈,也只能确认对方本质的确属于“元素精灵”这个范围内。不过是仅仅能够幻化人形的特殊精灵,还是那位风神巴巴托斯——不确定。

对巴巴托斯来说这是个久违的称呼,风神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种无法感言的欣喜。

他几乎下意识曲指勾出一段轻快的旋律,在得到龙的感谢之后准备顺着这个话题讨要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比如一首歌或者一支舞。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到来的是龙的反问。

“——所以,风精灵,”状若无害的少女双手合十,语气也是如常的温和平静,“在天黑之后特地找我来这么远的地方,还有别的事情吗?”

虽然完全没有用上刻意的语气,但是温迪却敏锐地从短短一句话中察觉了重点。

是“天黑之后”和“有事吗”。

温迪有一种预感,若是他给出的答案能够符合龙的预期,那么龙的态度不会有任何变化,他们就此轻松地成为朋友。

而反之——在成为朋友之前,白鳞之龙会对他进行一夜不可理喻的追逐战。在用羽毛把龙引出来到时候,他确实没想过有什么正事,可以说完全是临时起意、兴趣使然。

“诗歌,龙小姐本人还没有听过吧,听听看吗?”于是吟游诗人表现出毫无破绽的表情,理直气壮地问出理论上也不能被算作“正经事”的问题。

歌姬的笑容凝固了瞬间,她甚至没有为了礼貌而继续摆出笑容,就差立刻转身离开。

“请容我拒绝,我也并没有能够作为赏钱的酒水,也不可能在蒙德买到卖给我的酒。”

津岛春未说着拒绝的话语,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想起先前璃月的说书,她自认为自己应当是听不惯以自己为主体的文学作品,还是先一步退场为好。

不过她的说辞也是有理有据,就像温迪在蒙德买不到酒一样,被当做未成年人的她,也是买不到酒水的。

“哎呀别拒绝得这么快嘛。”

吟游诗人上前一步,没有让歌姬得到拉开距离的机会,甚至因为她气势的回落而更加来劲。

温迪抬起手比出一根手指:“我们都是朋友了算这么清楚做什么,一首歌或者一支舞,换我一首诗——很合算吧?”

然后,他被歌姬小姐突然伸出的手抵住了额头,呈现出仿佛被拒绝靠近的猫咪抵住脑袋难以前进的好笑姿态。

“——好吧。”歌姬小姐选择了妥协,同时也提出了要求,“但是不能单独给你表演,也不是现在,可以指定了我明天在广场表演。”

少年翠色的眼瞳满是无辜,倒是没有再试着靠近,语气倒是还想再挣扎一下,“诶——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吗?”

“不可以。”津岛春未不为所动,坚定地再次拒绝,“你定了诗,我就给你指定的权利,但是时间我定,这样才是扯平了。注意保持社交距离啊风精灵。”

“好吧好吧。”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歌姬小姐放下了手,然后冷不丁听到少年疑惑而无辜的询问。

“是为了你的恋人吗?”

“别突然这么看我嘛,我又不是远离人群的野生精灵。”少年诗人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以那位骑士的性格并不会误解你,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吧?”

津岛春未下意识抬手触摸右耳,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耳垂上什么都没有。

“习惯了而已。”津岛春未放下手,表情恢复了平静,“人类的感情热烈而脆弱,是需要呵护的东西。”

“而且我也很乐意。”她喜欢热烈而浓郁的爱,即便需要花费心思呵护也乐此不疲。

因为时间相对她和人类而言不一样,她只能以这种注意细微的方式,让自己不会因为长生种的傲慢和习惯而忽略恋人的想法。

“好新奇的想法,我第一次见这么努力贴近人类的龙。”温迪摸着下巴感叹,“毕竟对龙来说人类的时间太短暂了。”

“这个啊。”歌姬小姐的语气平常,没有一点被触动的波动,“我也习惯了,所以没关系。”

津岛春未的表情没有一点勉强。无论是离别还是死亡,对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虽然会感到悲伤,但是在一切来临之前,她只要能够继续创造幸福的现在、未来就好了。

至于痛苦和悲伤的那部分,她不会忘记,但是也绝不会因此而被绊住脚步。津岛春未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你的好奇心都飘得蒙德的风里全是了,别再问了风精灵。”

她走到悬崖边坐下,双腿晃悠在边缘,空荡荡的危险感反而让她感到畅快。歌姬撑着身子回望站在原地的吟游诗人,语气略带抱怨。

“不是说要唱诗吗?再晚一点就要到淑女不得不回家的时间了。”

“让我先选曲子嘛,等我选完了——”

“风精灵既然能弹出我没有给过谱子的歌,应该也很清楚我有哪些曲子吧?”

“诶嘿,那就要那首《请与我拥抱》。”

津岛春未拨弄杂草的动作顿了顿,隐约记得这是仅仅在天使的馈赠表演过的舞曲,而当时并未见过温迪的身影。

她没有继续深思,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没问题。”

于是被催促的巴巴托斯不紧不慢走到她旁边,站在悬崖的边缘拨响了琴弦。

“我要说的故事,开始于数百年前……”

“提瓦特迎来了新的客人。

白鳞之龙来自于天空之外,背对永恒之雷光而来。

自由之地成为白鳞之龙新的归所,于无人可窥见高空驰骋。

龙垂首凝望那自由之都,龙目注视那荒野迫近的邪恶与阴影。

自由之地的人们啊,是否耳闻那如同高歌的龙吟。

那是白鳞之龙的歌声,那是白鳞之龙予接纳之地的馈赠。

伴随那呼啸而过的风,幸运的吟游诗人目睹龙的真颜。”

“——白鳞之龙啊,就以这自由之风——为你加护。”

……居然是正经的诗歌啊。津岛春未的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这样的想法,再然后下意识想要深思诗词的深意,却又想到这不过是对方的编造。

毕竟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首诗还真是把她美化了不少。

注意到歌姬小姐略带复杂和欲言又止的目光,少年诗人心情愉快地坐下在她旁边。

“感觉怎么样?”

“如果我不是本人的话……确实很浪漫,龙这种生物的危险性也被带过去了。”

“虽然你说是编造的诗歌,但是能看出来你很喜欢龙。”

对于龙如此友好的风精灵,能够知晓蒙德万事的风精灵……并不确定的想法浮现在她心中。

“随便唱唱而已。”

“不过龙呢——我确实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诗歌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