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米娅你醒来就在那个沙滩上了?”
我点点头。
他点了一份小锅,有我一个头还要大一些,上桌子的时候还在咕嘟嘟的冒着泡,那大概是这里的火锅——很快托马就已经起身把其他盘子里装的东西都倒了进去,锅子上有一个抽走烟或者蒸汽的管道,不太突兀,不过锅子煮沸起来的时候它就变得很有存在感。
托马告诉我哪个食材是什么,他示意我去首先捞些什么吃。
“米娅你看上去似乎饿坏了,这些天赶路也需要大吃一顿嘛。”
这句话说的。
我捧着碗,眼睛都直勾勾的粘在锅里。
“——只不过是堇瓜,只不过吃了一周堇瓜而已。”
青年卡壳了一把,他有点不可思议道“你甚至没想过给自己烤一点东西吃嘛?”
“松鼠。”我说“我用了陷阱抓松鼠。”
在他正要变得欣慰的眼神中,我表示——
“——可是它们真的好可爱,我还是没吃到。”
托马于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勺子递给了我,眼神怜悯的像是在看家里饿瘦了的猪。
本来是想学一个叫阿希莉帕的动漫人物的做法的,我想,之前有看过关于松鼠肉和脑花的做法,结果连丘丘人都杀麻了的我还是没有对松鼠出手。
[请不要有这种JK一样的泛滥爱心]
你闭嘴。
系统总是冷冰冰的吐槽。
“托马——”我说,因为对方总是暗示我不要说出先生这个称呼,并且我一张嘴他就用那双绿眼睛盯着我看,我只好把称谓吞进肚子里。
“母亲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呢?”
青年看了看我,然后垂下眼睛,我想他开始回忆了。
“米妮拉阿姨在蒙德还很受欢迎呢,酒馆的客人最喜欢她调的酒,比如说马提尼,还有很多我叫不出来的酒——”
我脑子里有咔咔作响的电磁音。
应该是系统在播放相应的记忆——记忆中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转动手中的酒器,她的面容是张扬的美貌,器具发出啪察啪察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像葡萄酒,女人一边放好杯子,一边哼唱着节奏简单的诗歌。
[瞧见了吗小雅,一盎司蒲公英酒是这么多,还需要一点柠檬汁,可别放多了]
[可是]小孩的声音[我讨厌蒲公英酒的味道,它太苦了]
当然是又酸又苦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味?你爸爸又偷偷喝了]女人马上停止了动作,气势汹汹的冲进屋子——
记忆停止,我却能似有似无的嗅到那酒器中的味道,是苦涩的,但是带有轻微的葡萄香。
“其中她调的最好的一款酒很有名,母亲告诉我米妮拉阿姨工作起来像跳舞,雕的冰块玫瑰栩栩如生,她很爱她的工作。”托马还在说“我虽然是蒙德长大的,但是我不怎么喝酒呢,那酒的名字似乎是——”
我知道那个名字,它在我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跑了出来——
“苦寒雪国。”
青年停止了讲述。
不算明显的审视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
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木纹,我感到奇怪。
目光变得模模糊糊的,心脏堵的难受,接着眼睛里的东西变得富有重量,最后掉出我的眼眶,变成眼泪。
——
苦寒雪国是蒙德人米妮拉少女时期的成名酒,当她刚满十八岁的那一天,尖利但很短的剔冰刀玩的出神入化,但是她那时还只是个在酒吧当下手的酒馆女仆,客人们喜欢看见她赤红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像个精灵一样端着美酒灵活的穿行在酒客之中。
本人像是美酒一般迷人。
米妮拉热爱着酒,甚至那愿望引的神明降下视线——不过不是蒙德的风神的视线,而是寒气四溢的冰系神之眼,它在一天晚上突然出现在米妮拉的生日礼物中,躺在那镀金的酒杯里,被天鹅绒簇拥着。
苦寒雪国是渐变的酒液,由四份蒲公英酒,一份柠檬汁,一份白葡萄酒还有一份火水兑成。
苦味,藏在冰冷温度下烧灼的辣味之后是浅淡的葡萄香气。
她的神之眼让杯中的美妙液体下起真正的雪尘,底端垫着冰刻成的雪山,冰晶顺着杯沿绽开一圈细密的冰花——绝妙美丽的,如画一般的酒让米妮拉名声大噪,她23岁那一年就开起了自己的酒馆,但是在酒馆开的最火热的时候,米妮拉失踪了。
那时托马只有六岁。
他只记得米妮拉阿姨在一天晚上走出门去就再也没回来。
米妮拉去寻找龙脊雪山边缘生长的薄荷。
西风骑士团在龙脊雪山边缘的南侧发现了缠着红色碎布的神之眼,它被粗暴的从主人身上扯了下来,翻动的泥痕蔓延,脚印,还有岸边带着船拖拽的痕迹,那痕迹指向大海——
指向暗雷涌动的雷之国度。
接着在米妮拉失踪的第七年,她的神之眼失去了颜色,彻底灰暗了下去。
——
“我想起来了。”我赶紧解释“我想起来一些她的事。”
眼泪掉下来。
记忆中的米妮拉想家的时候就会做出几杯酒来,但是没有冰花也并不绚烂,只是调出酒来,也不剔精美的冰块。
米妮拉教过年幼的龙宫米娅如何使用刻刀,教过她那些酒的名字。
为什么我不是真正的龙宫米娅,却还是因为这段记忆眼泪流的停不下来?我一边困惑一边不知如何能止住汹涌的泪水。
它们噼里啪啦的掉。
手忙脚乱之间肩膀被轻轻按了一下。
“米娅,深呼吸。”青年说道“你在发抖。”
我想解释并没有在发抖,但是我觉得我的手都要握不起来了。
他给我拿了一块毛巾,大概是跟店家要的,不过管不了那么多,我拿过它胡乱蹭了一把脸,最后把它摁在眼睛上。
这是为什么?系统?
我在心里刷满了问号,但是系统就只是无情的告诉我托马好感度升到了20,一切都是模拟的功效。
——算了姑且有点用。
至少身份危机暂时解除了,这个身体泪失禁的状态暂时没法解决,吃饭吃到一半哭成这样太丢脸了,我捂着眼睛尴尬的想,大概是这具身体想妈妈了。
——
等到身体平复下来,托马才建议离开。
当然,他把单悄悄的埋了,我在一边肿着眼睛摸着脆弱的钱包欲言又止。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原本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少了,稻妻本身风俗独特,看起来也没有很发达的夜生活,一轮苍白的月亮挂在天上,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苍白色,让我想起关于月亮的尸体论。
月亮是某位女神死后留在空中的苍白尸身。
托马没再说起关于蒙德的米妮拉的事情,看上去因为这个话题引起了我的突然爆哭甚至有点愧疚,只是在路口分别之前稍微问了我之后的打算。
“我想多挣些摩拉,然后去蒙德看看。”
“米娅,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而且——”托马说道,他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我看到他把手伸进衣服内侧,这让我有一种猜想,我猜想他把米妮拉那枚失色的神之眼带来了。
[——]
系统,我肯定猜对了。
我认得蒙德的神之眼,但是从未见过灰蒙蒙的光泽被嵌在那来自蒙德的特色形状里,他拿出那枚属于米妮拉的神之眼,几下斟酌。
托马把它交给了我。
他认为我就是龙宫米娅。
“这是米妮拉阿姨的东西,我本来想要来找父亲和米妮拉阿姨的消息的——但是,我想如果是交给你的话也很好。”
它躺在托马的手心。
“它真的失色了吗……”我盯着它,总觉得哪有点不对,不太对,我觉得它冒出的寒气在拿出来的瞬间几乎要冲我一个跟头——
[检测到神之眼,冰系,可接管]
哈?
托马疑惑的看着我好像被狂风吹了一样的脸,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直到我困惑的对着神之眼伸出手去,碰到它的一瞬间。
几乎是锐利的寒气突然从失色的神之眼中炸开。
青年飞快的撤开自己的手。
失去了支持的神之眼却没有落地,它发出蓝白色的能量脉动,剧烈的寒气甚至让周围的树和地面结上薄薄的霜,我惊诧着被那些力量冲击着,但是并没有受到伤害,那枚神之眼向我传达的剧烈的,可以称之为感情的东西,雪花的印记忽隐忽现,最后切实出现。
这么愤怒,这么悲伤的情感在我把它拿到手里的时候一股脑冲进我的脑海。
我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滚滚雷鸣,撕裂声和怒骂,手中的神之眼结起冰花,顺着我的手像蛇一样爬满手臂。
“米娅!”托马喊我。
我发现他紧张的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身侧火红的神之眼闪动着光芒,他看上去要冲上来一样。
“我没事的!”
[神之眼接管,命之座雪鹫座激活,元素力解锁,攻击力提升百分之四十五——等级提升,属性点数增加10]
[等级提升至20,获得等级奖励“保存”]
[获得成就——深埋入生命的苦寒]
[恭喜你成为原神]
系统还是冷冰冰的。
[——欢迎你来到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托马:一周的堇瓜,生产队的猪都不敢这么喂……
龙宫米娅:哈,你以为你很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