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妮儿商量,捞就一起捞了,棺材的钱我们和陈师傅分摊。
这事定下,妮儿又弄了祭问,我才下水捞尸骨。
这次的捞尸与以往不同,得在水下把棺材挖出来,任何捞尸人都很难做到,除非有潜水装备。
偏偏我有鱼鳞,在水里也能补充氧气,拿着铁锹开始挖坟包。
几锹下去,水就浑浊,阻碍了挖掘的进度。
这时,我还意识到,坟地塌陷了,为什么每个坟头都安然无恙,无半点塌陷的样子。
难道是下沉?可坟地往下沉,整块地也会出现崩裂之类的现象,墓碑和坟包都该松动吧。
越想越不对劲,我把挖了一半的坟包扔下,浮出水面。
“陈师傅,这坟地到底咋回事!”我游上岸,有点的质问意思,说道,“下面的坟地完整无缺,不像塌陷,就像本来埋在下面!”
“这是什么话,你问问村民啊。”陈师傅皱眉,“听的意思,我骗你的啊,再说我骗你做什么啊?”靠近我小声的说道,“是不是活儿不好搞?少赚点,我们请些人帮忙就成,把这事办成。”
我丢下铁锹说道:“问题不在这里,你下水看过没有啊?嗯,打个比方吧,屋顶塌陷房屋是不是变成破烂的,坟地塌陷坟包墓碑还能不松动歪倒?下面就没有。”
陈师傅半信半疑的说道:“我跟你下去看看,这就怪了。”
陈师傅的身体硬朗,先前下过水葬,这个湖泊不在话下,和我潜入河底,大致看了遍就浮出水面。
“仲谋,你怎么看?”陈师傅问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又不太懂这些东西,问妮儿,她也不了解。
我们只能判断,坟地呈现完整的样子,与塌陷的原因有关。
“先办事吧,大家伙还等着给先人迁坟。”陈师傅说道,“妮儿姑娘就费点心,看能不能想法子镇压尸骨,只要先人的尸骨安然迁坟,我们也就弄完的活儿,后续的事再说。就算我们不做这买卖,他们也请别人的。”
我和妮儿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件事里头有门道,不简单。
陈师傅说的也对,村民有心给先人捞尸骨迁坟,我们不做,他们也会找别人的。
“那成,咱们把这事先解决。”我说道,潜入水底,把第一个棺材拖出水面,秦田下水帮我弄上岸,陈师傅在岸上接住。
棺材基本已经腐烂,换棺材的事就交给陈师傅,开封和封棺他都拿手。
这里的水已经浑浊,我换了个地方继续挖。如此反复,到了徬晚,还剩五具尸骨,次日上午就弄完,下午就由妮儿选新坟,挑个合适的日子下葬。
事情进展的顺利,我们渐渐忽略坟地塌陷的情况,一转眼五天过去,到了下葬的日子。
我们去了油桥村安置的灵棚,十七具棺材有序的摆在里头,每个棺材前放着墓碑。
每户人家都站在自家先人的棺材旁,妮儿给了他们写有阴间文的黄表纸,把冥币扎成三份。
妮儿说道:“一份车马费,通知先人来观礼,一份疏通费,请假归阳间疏通鬼差,一份孝敬先人,保佑后人顺顺利利。大家看着包,全凭你们的心意,弄好了就能挖新坟坑,六点之后就能下葬。”
各家各户早就准备好了冥币,没有家人的四具棺材,我也各自扎了三份烧。
自从发现那塌陷的坟地有异样,我步步都谨慎,生怕出现不好的事。
妮儿选定新坟,是一块公家的地,简秋平派人把它买下,请西南街修坟的龚老板修了阴坟,先油桥村一步把先人尸骨下葬。
油桥村的村民也快速行动,大家伙没钱请人修阴坟,只能挖个深坑,到了下午六点,抬着先人的尸骨入葬。
为了以防万一,妮儿在各家各户的棺材上写了个阴间文,又在棺材底下压了块桃木令。
等埋了棺材,这件事才算彻底解决。
没成想,我们前脚解尾款,把钱分给秦田,陈师傅后脚赶到铺子,沮丧这脸,拍着大腿说道:“出事了!出事了!”
油桥村迁坟的人家,每家每户的门楣上都挂着一块骨头,还有四根在村头的柳树上。
“咋回事?”妮儿趁着脸说道,“好端端的,怎么挂骨头?”
这会儿晚上十点半,我们回铺子屁股都没做热乎,村里人刚睡着。
“挂的人骨头!”陈师傅叹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那些骨头已经取下来,七拼八凑的,刚好能组成一具尸骨。”
“坟地呢?都出事没啊?”我来回度步,叫了秦田一声,“走!我不放心,还是去趟比较保险。”
门楣是家里很重要的位置,关乎人畜兴旺,这死人的尸骨本就晦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冒然挂在门楣定然不妥,恐会招来不详。
而油桥村刚迁坟,这会出事,让人不由得与塌陷成湖泊的坟地,和新坟地联系在一起。
陈师傅这么晚了,还火急火燎的上门,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一边往油桥村走,我问陈师傅怎么看待这件事。
陈师傅谈起了一桩往事,油桥村曾经死过一个女孩子,十二三岁的年纪,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一气之下吊死在自家的门楣上。
女孩叫阿小,长得好看不说,还读书认字,却父母早亡,只剩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有人就欺负上门,半夜爬了阿小家的墙,被阿小的弟弟夜尿碰上,那人也是狠,直接弄死阿小的弟弟,埋在村头的柳树下。
那人的父亲是村里杀猪的,手里有点钱,一家人也横行霸道,吵架就抄杀猪刀砍人,村里没人不怕的。
所以无人给那女孩主持公道,而陈师傅那段时间跟爷爷的捞尸队出去做活儿,回来就听说了这事。
那人杀人埋尸拒不承认,反咬一口,说阿小没张开就勾引男人,又贿赂村里人。
村里人门儿清,晓得不关阿小的事,却不主持公道,另外一些得了好处的畜生,居然暗地里传风言风语,诋毁阿小。
事情越演越烈,那些人当着阿小的面,也敢说浑话,动手动脚,甚至串通爬墙,阿小不堪受辱。
临死前,阿小在自家门上写了血字:“尸骨挂门楣,黄土流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