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宴会终于结束。
贵族们齐齐向欧珀施礼,这才走出宴客厅各自坐上飞行器回家去了。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一众AI仆人打扫着遗留的垃圾。
“陛下喜得美人,真是恭喜啊。”傅玉泽笑着打趣,“只是......您看上去好像并不是特别高兴?”
若是放在从前,这位女王陛下早该抛下一切,以百米冲刺之迅速去宠幸她的小美人了。
今天倒是格外沉得住气呢。
“怎么会?”欧珀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上了楼梯,“老师替我筛选过的,一定是位值得赏玩的美人。”
看着年轻的陛下匆匆远去的身影,傅玉泽神情莫测。
果然,陛下还是太年轻了,经不住一丝|诱惑。
一直走到没有AI仆人的地方,欧珀才略略放松,脸上迫不及待的神情也褪得分毫不剩。
居然莫名奇妙被人塞了个Omega,她这个女王当得未免太过窝囊,事到如今,她终于能体会古代的傀儡皇帝过的是多么憋屈了。
转眼的功夫她已经走到寝房前,推开门的一霎那,欧珀屏住了呼吸。
一个巨大的被黑色帷幔遮盖的圆柱状物体静静矗立在房间中央。
仿佛是有魔力吸引一般,欧珀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抬手扯掉了厚重的黑色帷幔,随着帷幔缓缓滑落,一只足有人高的金色鸟笼赫然出现。
笼中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少年,似乎失去了意识,整个人都呈现出脱力的状态。上身只套着一件单薄的白丝绸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早已被扯开,大片冷白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袒露在外,呼吸间一起一伏着。
额前浓黑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衬得眼尾红痕愈发明显,长眉下意识地微蹙着,仿佛意识深处经历着一场不愉快的战役。
只一眼,欧珀的目光就牢牢锁定在笼中人的脖颈处,白皙纤长的脖颈上紧紧箍着
一只黑色的皮质项圈,项圈中央闪着意味不明的蓝点。
此刻欧珀终于恍然大悟,钥匙的用处原来在这里。
把人装在鸟笼里,还强制带上毫无尊严的项圈,这是真把人当作金丝雀了?
不满和怜悯同时涌上心头,她拉开沉重的笼门,想将人抱出来。
然而刚碰上对方的胳膊,她就被指尖传来的炽热吓了一跳,这也太烫了,显然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就是这么倏忽一下,欧珀没屏住气,一股甘甜到发腻的柑橘味裹挟了她的嗅觉。
闻着鼻端传来的缱绻香味,欧珀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才艰难抑制住想在对方后脖颈上留下记号的冲动。
该死,血脉中流淌着的Alpha天性在疯狂叫嚣着,让她占有眼前这份可口的大餐。
尽管她已经足够克制了,但体内信息素还是不可避免地翻涌起来,几缕不受控的朗姆酒味的信息素飘散在空气中,顿时和浓郁的柑橘味交织缠绵,迸发出醉心的香味。
Alpha的信息素对于发热期的Omega来说,是安抚更是刺激,少年原本勉强平稳的呼吸瞬间紊乱,睫毛上下乱颤起来。
欧珀罪恶地闭上了眼,她终于体验到天性不可抵抗是什么意思了。
想要解决现状,标记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饶是她初来乍到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标记的重要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一种契约,两个人之间神圣的契约。
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和个陌生人缔结契约。
松开少年,她倏地站起身,想要出去找抑制剂,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行为过于反常,暴露自身的风险极高——荒淫无度的女王陛下怎么可能贴心到为正在发热期的美人准备抑制剂?
如果是催热剂,恐怕能翻出一打。
于是欧珀脚下一变,换了个方向。
片刻后,她端着一杯满是冰块的水回到了金色鸟笼边。
她没有处理Omega发|情的经验,姑且就当作发烧处理吧——没有药物,只能物理降温了。
毫不怜香惜玉地给对方灌下一整杯冰水,滚烫的脸颊逐渐退热,欧珀长舒了一口气,又接了一杯冰水。
如此反复几趟后,凌川的睫毛迅速煽动数下,然后,睁开了眼。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
“你可算醒了。”欧珀用对麻烦家伙说话的口吻,略带调侃。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如此细心地照顾过一个人。末世中生存,拼的就是足够顽强的生命力,如果把脆弱的Omega们丢到末世中,恐怕不用一天就能团灭。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激,反而充满了警惕。
“没必要用这种眼神吧?”欧珀扬起眉毛,走近了几步。
凌川眉眼压得更低,声音因为虚弱微微发颤:“别过来。”
欧珀突然觉得自己带入了流氓地痞的角色,某种隐藏极深的恶趣味有被调动的迹象,不过......她忍得住。
把钥匙丢向凌川,她摊手道:“我不过去,你自己把项圈解开吧。”
从看到那只项圈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
凌川拾起当啷落在地上的钥匙,费力地抬手摸索着项圈的锁孔。
欧珀没兴趣看对方狼狈的模样,抬腿就想离开——她打算去一墙之隔的书房凑合一晚上。
然而就在手握上门把的一瞬,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等等......”
欧珀回头,只见凌川无奈地指了指颈上项圈:“锁孔在后面,我够不到。”
欧珀站着没有动,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所以,拜托?”凌川似乎费力很大力气,才从齿间挤出带着示弱意味的话,“帮帮我......”
欧珀莞尔,点了点头。
这回凌川没有抗拒她的接近,但她看得出,少年很紧张——骨节分明的手握成了拳头,关节处隐隐发白。
欧珀没有在意,专心致志地用钥匙捅着锁眼。
钥匙极细,锁眼极小,欧珀捣鼓了半天都没成功,不禁在心里问候了几句制作者,同时还要控制自己的气息,以防冒犯到眼前这位敏感的Omega。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以怪异的姿势僵持了许久。
静谧的黑暗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终于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项圈一分为二,离开了凌川的脖颈。
“多谢。”凌川抚上自己的后脖颈,腺体明显肿胀着,一碰就疼。
欧珀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项圈,又看了看凌川,问:“这是谁给你戴的?”
没有回答。
“有这样一个父亲,真是太惨了。”就算他不回答,欧珀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
从她触摸项圈开始,手上就一直传来轻微的电流感,取下项圈触摸内侧时,电流感更加强烈。
也就是说,从凌川被迫戴上项圈开始,他的腺体就一直被电流刺激折磨,直到刚才。
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强制他进入Omega特有的发情期,好散发出大量的信息素,引诱该引诱的人。
凌川垂下眼,没有一句反驳。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欧珀走了,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明亮的月光透过特制玻璃洒了进来,把半个房间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中。
凌川忽然想到了远山星。
远山星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小星,而他的父亲,一个低等级Alpha,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出人头地。
不过他也是才知道,父亲为了出人头地可以不择手段。
家中虽然兄弟姐妹众多,但父亲对他一向是偏爱的,直到前几日,他分化成Omege后......
自嘲般地扯起嘴角,他突然摊开掌心,一把冰凉锋利的小匕首静静躺着,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寒芒。
这把匕首是十小时前,有人塞进他手里的。
得知父亲要把自己“献”给女王后,凌川不知做出了多少反抗,光是驾驶飞行器出逃就有十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
反抗惹恼了父亲,他被迫戴上项圈,灌下了大量镇静剂塞进金色鸟笼里。为了确保礼物万无一失地送上,父亲早早便连笼带人关进了飞行器后舱,还派了不少人把守。
飞行器即将驶离远山星,飞往帝星的前一刻,他清楚地听见周遭有打斗声传来,还有人来不及呼喊就被割喉的声音。无奈视野被黑色帷幔包裹,什么也看不见。
打斗声渐渐平息,“哒哒哒——”,有人走到了鸟笼旁。
黑色帷幔被撩开一个角,凌川只能看见来人半跪着的下半身,以及他身后目瞪口呆还在淌血的尸体们。
那人没有废话,掏出匕首就塞进了凌川的手中。
“见到那个该死的女王时,狠狠给她一刀!”
话音和帷幔一起落下,视野又变得一片漆黑,只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和外面追兵到来的声音。
再后来,他恢复意识看见的,居然是在照顾自己的女王......
这也是他没捅出那一刀的原因。
真是奇怪,凌川陷入了沉思,传闻中的女王不是残暴荒淫的女魔头吗?
怎么...一点都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