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只是院子里看戏的惊讶,就连年念青都面露诧异。
姚瑶该不会是疯了吧?
她是不是不知道离婚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而且姚瑶还跟婆婆叫板,这就更难找好的婆家了!
姚瑶想的很简单,第一步掰扯清楚孙国强的工钱是怎么回事,揭露李群芳的嘴脸,然后就是离婚!
她看见孙小宝,李群芳就恶心,更不想看见孙国强。
一开始姚瑶还想不能太过强势,要有放有收,但她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还在乎什么风气不风气的问题,既然李群芳给她送枕头来,姚瑶觉得自己没道理不接着,趁机提出离婚。
李群芳都傻了,嘴皮子利索的人竟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吊三角眼愣愣的盯着抹眼泪好像和以前一样懦弱好欺负,但背脊打的笔直的姚瑶,倔强中带着韧性好像打不垮似的。
姚瑶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好拿捏了?
平时她的声音大一点,姚瑶就像是见了老鹰的鹌鹑吓得厉害,她要喊姚瑶滚蛋,姚瑶更是会红了眼眶,受气包似的一个劲道歉。
李群芳都习惯高高在上的感觉了,现在被姚瑶说离婚,立即打懵了。
姚瑶才懒得管别人什么态度,丢下一句话:“妈,滚是你说出来的,既然你说了那就说到做到,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一家人已经如你所说“滚”了。”
说完不管呆愣的众人,抬起脚走出去。
姚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她已经支棱起来,但回过神的李群芳少不得会继续编排她,村里的人也少不了说闲话,这些她都可以不搭理,但她自己得有钱。
乡下规矩多,有钱才是硬道理。
上辈子下岗潮以后,为了孩子和家人姚瑶硬着头皮出去工作,攻克的第一道难题就是从未见过世面,性格懦弱的自己。
后来真的架着孙国强那辆飞鸽牌自行车出去集市上卖冰糕,去卖菜以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
也是出去之后,姚瑶才知道九零初不仅仅是物资匮乏,更是百废待兴、充满机会的时代!
姚瑶还记得那时候小学的报名费,杂费统称为学杂费,加在一起一共25块钱,对农民出生的她来说就像是天文数字,孙国强也叫她别折腾说那是他辛苦干活一个月才有的工钱,姚瑶咬牙坚持,白天卖雪糕,回来的时候在马路边铺一张编织袋,放上菜吆喝着叫卖,一个月赚了五十块!
她那时没见过世面都能赚到五十块钱,有一辈子记忆的她,难道还不能抢占先机吗?
姚瑶一面想,一面走,村子里都是泥地,前些天刚下了雨,姚瑶穿着布鞋走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鞋底更是沾了黄色的土,越走脚下沾的越是多,就连抬起脚都费劲。
草丛和树木没有了约束肆意生长,姚瑶看见几只小绿色的,黑色的,红色的蜻蜓在草丛里飞动,那小时候姚瑶还不谙世事的时候总喜欢和小朋友一起捉蝴蝶,采花。
用别人不要的碎碗也是她们的玩具,放在火砖搭成的小炉子上,捡来枯木枝枯叶子,偷来爸爸抽烟的火柴点燃,村长家的小孩再在家里偷来一点点白糖放进碗里熬成糖浆,小伙伴仰着头喝一口再递给旁边的小朋友,一起分享。
这样欢乐的时光过不了多久,村长媳妇张大娘就会拿着藤条骂骂咧咧的跑过来,然后她们惊呼一声做鸟兽散去,有一次姚瑶跑去老远还能听见张大娘揪着小孩的耳朵骂骂咧咧,说他是败家子。
现在物资匮乏,在六零七零的时候几斤白糖能拿来娶媳妇用,红糖更是稀罕物。姚瑶长大了,嫁人了,才知道当初张大娘为什么总是骂骂咧咧的,还不喜欢她们。
走了一会,到了村长家修建的毛坯房外,村长家修的是二层小楼,以前听李群芳说过村长打算将一楼拿来做店铺出租,让租客做生意赚钱的,所以收费是六十块。
蜀都的北门本来就是最穷的区域,谁有那么多钱来出租铺面。
改*革开放以后农民有了自留田,赔付了一些钱让农民过上好日子,但村子里还有好多人家住在土房,虽然冬暖夏凉,但到下雨天就是灾难,雨水混合着土蜿蜒而下,还有老鼠打洞呢!
虽然日子好起来,改革开放以后大家都在努力打工赚钱,但穷苦惯了的村民是舍不得将攒下的钱拿来自己做生意承担损失的。
老一辈还是认为应该将钱攒下来。
所以村长将二层小楼修好也没有租客,直接变成了村子中央的摆设。
姚瑶踩着一脚的泥过去的时候,看见廊坎周围有很多的黄泥印记,不用想也知道是走泥地的村民干的好事。
她早就在路过野外的时候折了几根树枝,现在低着头正要将布鞋上的黄泥刮下来,就听到张大娘的声音由远至近,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我去她大爷的!作孽啊,谁那么缺德整天在老娘的廊坎上刮泥巴!不用你清理就干缺德事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都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别给老娘抓住!”
姚瑶听出是张大娘的声音,张大娘叫张素芬是村长的媳妇,性格急躁,泼辣,但要是不招惹她,她也是个爽利的人。上辈子张大娘是唯一劝她好好想想自己以后,如果真的打算离婚就换个地方生活的人。
只是姚瑶没有听,最后斗到惨死在玉米地的下场。
张大娘骂骂咧咧手里还提着笤帚走过来,一双画的细细的眉毛倒竖起来一副要跟人撕逼的凶狠架势。一看见姚瑶眼里都有火光了,她一顿,目光落在姚瑶手里的树枝上。
蹲下来正准备刮泥的姚瑶:“……”
巧了不是。
张大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一看此情景就将手里的笤帚“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眉梢一挑:“真是稀客,你不去你妈田里帮忙干活,到我这鬼地方干嘛?”
这是真直率。
姚瑶抿唇笑了笑,抬起头来再度看了看面前的二层小楼,忽然说道:“张大娘,我觉得这铺面修的挺好的。”
张大娘愣了一下,也仰起头来看自家的小楼,叹息:“好有什么用,租不出去就是摆设,亏喽!”
村长在九零初建商业楼其实不算异想天开,村子里的村民虽然舍不得花钱租昂贵的铺面,但外面早就开始出租铺面做生意了,北门最繁华的火车北站、荷花池人人都在那做生意,卖衣服,卖小吃。赚的盆满钵满。
踏水村的村民还有着固定的思维,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出去打工,很多年纪大的就这样在村子里干了一辈子,不知道外界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
上海早在91年就有了第一家自选商场,演变到后来的超市,但他们这里连做生意都还没彻底迈出第一步呢。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村长的二层小楼闲置了快一年,才陆陆续续有人搬进去。
姚瑶见过后来的商场为了吸引顾客的手段。她本来就想赚钱,加上张大娘上辈子的照顾她也是真心感谢的,她看着高耸的建筑和空落落的铺面,眼睛一转。
“张大娘,乡亲们都没有多少钱,不敢踏出第一步,所以我们需要让他们看见能赚钱的希望。”
张大娘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懦弱的姚瑶提点,顿时心里又是惊讶又是不可思议,但她的好奇心被姚瑶高高的提起来也顾不上这些,忙问:“啥意思啊?”
瑶笑着说:“只需要先在出租房外摆点吸引人的东西就可以了,小孩子是最容易被吸引的,最喜颜色鲜艳,有声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