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侧门通往客梯,再拐过去是货梯,通道并不宽敞,但此时围了一圈人。
秦绵跑过来,拨开人群查看情况。只见一个年轻女人躺在地上,她的朋友边哭边说女人一出电梯没走两步就栽倒。
秦绵立马让物管和保安驱散人群,同时在电梯前摆了暂停使用的标牌。
她自己蹲下去,一边轻拍年轻女人双肩并呼喊,可年轻女人毫无反应。
秦绵觉得情况不妙,她观察了女人的胸廓,又伸手去摸女人的颈动脉,是呼吸骤停!
“拨120。”
“拿AED。”
秦绵直接跪在地上,开始为年轻女人做胸外按压。
她的神色可见绷紧,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坚定,耳边的碎发垂下来,随着她按压的动作轻晃。
一下两下很多下,直到年轻女人慢慢有了反应。
“醒了,她醒了。”女人的朋友激动地说。
这是最好的情况。
AED还没用上,人就被救回来,救护人员也都到位。
急救很及时,也很成功。
站在稍远地方围观的人也很激动。
惊吓是有的,但是瞬间就对这里和这里的服务充满信任和信心。
人群渐散。
秦绵深吸口气想站起来,突然膝盖一酸,她又蹲下去。
救人的时候没想太多,这会儿既是脚麻又是后怕。
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有人走到她跟前,映入眼帘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秦绵抬头,看到杨拓。
杨拓也在看她,“你的腿似乎总是不太好。”
秦绵一愣,他说的不止是现在,还有那次她的腿受伤的事。
她淡淡地笑了下。
杨拓想到她刚才的镇定施救,不由问:“刚才的心肺复苏术,你做了很多次?”
否则怎么会临危不乱,丝毫不输专业人士。
秦绵却说这是她的第一次施救。
她又补了一句:“专业培训过。”
杨拓:“那你学得很好。盛氏的员工培训做得不错。”
“是吧。”秦绵的嗓音有点低,听起来竟很温柔。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神带了点笑意。
杨拓抬起手腕看一眼,“马上就倒数了,不找个地方看烟花?”
秦绵:“如果商场没什么事的话。”她就可以摸鱼一下。
两人边说边往商场里走,正巧碰上盛西泽从餐厅出来。
见杨拓跟秦绵走一起,他的烦躁又有点冒头。
盛西泽朝他们走过去,问秦绵:“刚才有突发事件?”
秦绵:“有位女士呼吸骤停,急救后醒了,已经送去医院。”
盛西泽:“你做的急救?”
秦绵:“嗯。”
盛西泽:“人员密集,商场早该做好预案加派人手疏通。全部靠非专业部门顶上,下一次呢?”
秦绵微垂着头听领导教诲。
杨拓虽觉得盛西泽的话没有毛病,但还是玩笑般的口吻替秦绵抱了两句不平,“盛总太严厉了,刚才的情形,我一大男人都未必像她镇得住场。再说她急救做得很规范。”
盛西泽没再说话,但可以看得出仍处于低气压。
也不知谁惹他了。
杨拓试着缓和气氛,“下半场去哪儿,我可等着盛总安排。”
盛西泽看了眼秦绵,跟杨拓说:“没安排,你们随意。”
意思是他就不参加了。
杨拓就回餐厅去跟哥们汇合。
秦绵以为盛西泽还有话要交代,谁知他突然来句不相关的:“下班。”
秦绵有些懵圈,“我加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点。”
盛西泽抿紧了唇,定定看着她。
秦绵有一瞬间的心慌,她知道盛西泽好像更不爽了。
秦绵很不自在,不想跟他在这儿耗时间,“盛总如果没事的话……”
盛西泽打断她的话:“你定酒店套房是什么意思?”
秦绵的心一下悬起来。
盛西泽终于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无措,还有点反应,不是木头。
“定都定了,那就过去。”
秦绵拧紧眉,“盛总……”
盛西泽没听,“走了,房号你知道。”
他大步离开。
秦绵突然觉得无力。
倒数的声音响起,又是新一年到来。
烟花绽放,满目璀璨。
她对着玻璃外的夜空拍了张照片,不是什么好的角度,但已经足够。
照片发给一个人,甚至都不用说什么,对方就知道她的心情。
“怎么了,烟花不好看?”
“好看,可是你又不在。”
“秦绵,我想现在就回去。”
“不准。我等你。”
“一定等我。”
对话的末尾,是张照片,他手腕上戴的珠子。
秦绵也拍了一张发过去,是她手腕上的同款珠子,尺寸略小而已。
心情总算得到抚慰,秦绵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加班终于结束,她换下盛柏天桉的制服,准备回去休息。
商场大门不远就有共享单车,骑回去几站路不算远,就是有点冷。
至于盛柏天桉旁边那五星级酒店……
见鬼去吧。
秦绵没打算理会盛西泽刚才说的话。她又不是他的谁,有些话能听,有些话是断然不能听的。
刚扫开共享单车,突然听到车鸣。
秦绵看到盛西泽的车。
他没去酒店?
盛西泽摇下车窗,显然是对她光站着不动有些不耐烦了,“上车。”
秦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咬了一下唇,锁了共享单车,慢吞吞地走向盛西泽的车。
盛西泽说不恼是假的。
他本来已经去酒店,突然又折回车里。
就想看看她会跟他犟到最后还是妥协一回。
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加完班,他看见她走出商场大门,看着她走向共享单车。
那里跟酒店是反方向。
很好。一声招呼都不打,连借口也不找了,直接当耳边风。
好像他是什么碍眼的东西,越快远离越好。
她越这样,他越想挫她锐气。
是什么时候起,她总跟他唱反调?
盛西泽这次说什么也不想放过她,“你住哪?”
秦绵没应。
盛西泽嗤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正要发动车子,秦绵突然问:“然后呢?你去干嘛?”
这句“去干嘛”彻底激怒盛西泽,在他听来挑衅得实实在在。
盛西泽气极,“你说我去干嘛。”
秦绵很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没必要去。”
盛西泽微眯眸子,“秦绵,你这么怕我去,是藏了什么东西,还是藏了什么人?”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危险。
秦绵很想用力怼回去,但是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她觉得近来很累,渐渐有撑不住的苗头,对盛西泽的忍耐,好像也快到达顶峰。
其实她和盛西泽见面的次数很少很少。
他回国后,她还在上大学。
她毕业后入职盛氏,得罪他被调到溢市,一直到现在。
她工作忙,本来就少回望城,哪怕回去,也不会跟他见面。
他来溢市就更少了,多数是因为工作,她也从没释放想跟他见面的信号。
这么看来,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也就剩下双方父母间那点好交情了。
但是每次见他,她还是打从心底冒出浓浓的排斥。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她在盛氏,他是她的上司,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住,想摔车门走人。
哪里用得着权衡这许多。
盛西泽见秦绵在神游,怒气更甚。
这种时候,她都能走神,她把当他什么了?
“我倒要看看,你那里都藏了什么,这么见不得人。”
秦绵回过神来,实在疲于应付。
这会儿凌晨两点,她想休息,想回去放空思绪,想思念该思念的人,想做个好梦,唯独不想见到盛西泽。
她的语调变慢,“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你回酒店吧,我回去了。”
她欲开车门,盛西泽嗒的一声上锁了。
秦绵无语。
盛西泽:“如果我非要去呢?”
秦绵忍了又忍,“我想应该没有哪条规定,上司能随便去下属的家里。”
她知道她该服个软的,找个借口什么的,先避过眼下。
但是她实在忍得辛苦。
随便盛西泽怎么样吧,她不忍了。
盛西泽捶了把方向盘,扯开领口。
上司,下属。好得很,既然这是她想要的,那就随她。
“希望你不会后悔说过的话。”
“下车!”
秦绵求之不得。
她拉开车门下去。
几乎是脚才沾地,盛西泽的车就呼啸而过。
她暗骂一声,有病。
可是谁管他呢,爱有病没病。
盛西泽兜了半个溢市,才慢慢消气。
打给哥们,他们去了一家会所打牌消遣。
盛西泽驱车前往。
刚到包间门外,就听到哥们说他和秦绵。
“不知是不是被秦妹妹给气着了,这会儿不在美人香闺,反倒过来跟我们打牌。”
“秦妹妹那么温柔的性子,应该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吧。”
“别说,以前不觉得秦绵这么好看,现在真的,女大十八变啊。”
杨拓突然提点几个哥们,“说话注意些,秦绵不同别人。”
这话一下子点着了什么似的,哥几个开始围攻杨拓,“你小子什么时候跟秦绵这么熟了?她还给你留了位是吧?”
“西泽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打给你……杨总想当曹贼么?”
杨拓说:“少编排我。就是不顾秦绵,也顾一下西泽的面子吧。你们怎么不说温以琳?”
几个哥们都闭了嘴。
门外的盛西泽抿紧了唇。
为什么杨拓这几天会刚好来溢市,秦绵为什么不让他去她那儿?
杨拓,不对劲。
秦绵,也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怀疑的种子已种下,逐渐逼疯狗子。
绵姐真是受够他,不过小姐姐有自己的盘算,暂时比较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