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们被关在囚车里度过一个寒冷的无眠之夜。三辆囚车停放在索拉斯镇的广场中,被锁在广场的三根钉入地面的柱子上。这些木柱外表都被火焰烤得焦黑,底部也碎得不成形状。在这个广场上没有任何活物,连岩石都被熔化了。
天刚破晓,他们就可以清楚看见其他囚车里的犯人了。这是最后一批从索拉斯前往帕克塔卡斯的奴工车队,修马斯特将亲自率领这个车队,它不想放过任何可以让猛敏那大王注目的机会。此时,猛敏那正驻扎在帕克塔卡斯。
卡拉蒙借着夜色的掩护试着把铁笼撑开,但最后还是被迫放弃。
冷冽的雾气在清晨泛起,让大伙看不清这饱经蹂躏的小镇。坦尼斯看着金月和河风——现在我可以体会他们的感受了,坦尼斯心想,现在我知道那种比任何伤痕都要痛苦的空虚感——我的家园被毁了。
他看着缩在角落的吉尔赛那斯。这个精灵从昨晚就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说头疼得厉害,需要休息。但坦尼斯整晚都注意着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合眼,甚至连假装休息都没有。整晚他只是咬着下唇,愣愣地看着夜空。这一景象提醒了坦尼斯,如果他愿意承认,他还有另外一个家,一个叫作奎灵那斯提的家。
不,坦尼斯靠着铁栏杆想,奎灵那斯提根本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个我住过的地方……
修马斯特从雾中出现,肥胖的手不断揉搓着,骄傲地看着眼前的奴工车队。也许它可以获得晋升,毕竟在这个饱经战火的小镇中能抓到这么多人实在很难得。猛敏那大王一定会很高兴,尤其是这些最后抓到的家伙。特别是那个壮硕的战士,体格真不错,搞不好他在矿坑里可以干三个人的活。那个高大的野蛮人也不错……或许得宰了那个骑士,索兰尼亚人一向都不愿意合作。但猛敏那大王一定会很高兴有这两个女子的,虽然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都很可爱。投德一直被那个女侍所吸引——红色的头发,迷人的绿色眼眸,加上白色的低胸上衣,刚好露出长着淡淡雀斑的皮肤,不多不少正好能引起男人无穷的遐想。
修马斯特的遐想被从雾中传来的怒吼声和金铁交鸣的声音打断。吼声越来越大,很快,每个奴工车队里的人都醒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投德不安地看着这些囚犯,心中暗自希望一开始就多留下几个士兵。地精们看到囚犯们的骚动,跳起来用弓箭瞄准囚车队。
“怎么搞的?”投德大声地问,“这些笨蛋就不能安静地抓来一个犯人吗?”
突然一声惨叫压过了这些嘈杂声。这是个极度痛苦的男人声音,但他的怒火更足以盖过一切。
吉尔赛那斯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我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他说,“是泰洛斯·艾昂菲尔德,我一直都害怕他被抓!他从大屠杀后就一直帮助精灵逃难。这个猛敏那大王立誓要杀光所有精灵。”吉尔赛那斯看到坦尼斯的反应。“难道你不知道?”
“不!”坦尼斯震惊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吉尔赛那斯静下来,看着坦尼斯。“请原谅我,”他最后终于说,“看来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留胡子是为了这档子事。”
“怎么可能!”坦尼斯跳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诬蔑——”
“坦尼斯。”史东警告他。
半精灵转头看到地精士兵蜂拥上前,手中的弓箭瞄准他的胸口。他高举起手,退回原来的位置,正好看见一队大地精士兵拖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
“我听说有人出卖了泰洛斯,”吉尔赛那斯低声说,“我是回来警告他的。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索拉斯。昨晚我本应该在旅店和他碰面。但他没来,我就担心他——”
突然,修马斯特·投德把他们所在的囚车大门打开,命令大地精们把犯人丢进去。当它们把泰洛斯推进囚车时,地精士兵继续用箭瞄准着其他人。
修马斯特·投德迅速地关上门。“就这样了!”它大喊,“把这畜生套好!我们要走了!”
一队地精把巨大的麋鹿赶进广场,开始把缰绳套在它们背上。它们混乱的喊叫声对坦尼斯来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注意力现在全在可怜的铁匠身上。
泰洛斯·艾昂菲尔德昏迷不醒地倒在囚车铺满稻草的地板上。他强壮的右手如今只剩一团烂肉,很明显是被某种钝器给打烂了,大量鲜血从伤口不断地涌出,在地上汇流成一摊。
“这就是帮助精灵的下场!”修马斯特的红色猪眼透过肥肥的眼袋朝囚笼里张望着,“他再也不能打造任何东西了,除非他换只新的手!我,呃——”一头巨大的麋鹿冲向修马斯特,逼得它没命地逃开。
投德转向牵着那头麋鹿的家伙。“赛斯顿!你这个笨蛋!”投德一脚把他踹倒。
泰斯望向倒在地上的家伙,以为是个非常矮的地精,后来他发现那是个穿着地精盔甲的溪谷矮人。溪谷矮人努力站起来,把过大的头盔推正,龇牙咧嘴地看着走在车队最前方的修马斯特,对着它的方向踢泥巴。这很明显让他感觉好多了,因为他很快就回头把那头慢吞吞的麋鹿带回队伍里。
“我忠实的朋友,”吉尔赛那斯喃喃道,他弯身紧握住铁匠泰洛斯强壮、黝黑的手,“你牺牲了宝贵的生命来证明你的忠诚……”
泰洛斯用空洞的双眼看着精灵,显然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吉尔赛那斯试着要帮伤口止血,但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向囚车的地板。铁匠的生命在他们面前慢慢流逝。
“不,”金月说,她跑来跪在铁匠身边,“他不会死的,我是个医者。”
“女士,”吉尔赛那斯不耐烦地说,“克莱恩没有任何医者能帮上忙。他流出来的血比矮人全身的血量还多!他的脉搏微弱到我几乎感觉不出来。对他最仁慈的做法就是让他静静地死去,他不需要你们这些野蛮人的仪式!”
金月不理会他的抗议,把手放在泰洛斯的前额上,闭上眼开始祈祷。
“米莎凯,”她祈祷道,“敬爱的医疗女神,请赐福给这个男子。若他的生命还不该到达终点,请医好他,让他可以继续在真理之道上前进。”
吉尔赛那斯忍不住要再度抗议。他正要伸手拉开金月,却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奇景:铁匠伤口的血止住了,伤口的筋肉渐渐合拢,暖意开始回到铁匠黝黑的肌肤,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且安详,看来似乎陷入宁静、健康的沉睡之中。附近的囚车里纷纷传来夹杂赞叹、议论的声音。坦尼斯担心地四处张望,害怕有龙人或地精注意到了这一幕,幸好它们都忙着将那些不合群的麋鹿赶进车队之中,没有闲暇注意这些小事。吉尔赛那斯退回他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着金月。
“泰索何夫,把稻草弄成一堆。”坦尼斯指示道,“卡拉蒙,你和史东把他移到角落休息。”
“拿着,”河风解下他的斗篷,“替他盖上,免得着凉。”
金月将泰洛斯安置好,确定他不会感到不适之后,回到河风身边。她脸上自然散发出安详的圣洁之光,让囚车外的龙人相形见绌,仿佛它们才是真正的囚犯。
车队上路时已经快到中午,地精走过来将一些面包和肉块丢进囚车。没有任何人吃得下——连卡拉蒙也无法吃下那些油腻、发臭的肉,便又给丢了出去。但因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用餐,他们仍狼吞虎咽地吃掉了面包。很快,投德整理好队伍,骑在它可怜的小马上,发出开拔的号令。那个名叫赛斯顿的溪谷矮人跟着投德向前走。看到囚车外面的烂泥和秽物堆中躺着刚刚丢出来的肉,溪谷矮人停下脚步,饥渴地捡起来塞进嘴里。
每辆囚车都是由四头麋鹿拖着。两个大地精高高地坐在简陋的木头平台上,一个家伙握着缰绳,另一个则拿着剑和皮鞭。投德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身后跟随着大约五十个穿戴整套盔甲、全副武装的龙人。有龙人两倍数量的地精则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在一阵咒骂和混乱之后,车队终于上路了。索拉斯仅剩的几个居民呆呆地目送车队离开。即使里面有他们认识的人,他们也一反常态地不再道别。铁栏杆里面和外面的脸,都是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脸。就像提卡一样,他们都发誓从此不再掉泪。
车队从索拉斯向南走,沿着盖特威大道前进。大地精和龙人们抱怨着在阳光下行军的痛苦,不过,当它们进入大道被峡谷所包围的背阴地段时,脚步轻快起来。虽然囚犯们在峡谷中感到一阵寒意,但他们也觉得比较轻松——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目睹饱经蹂躏的家园了。
傍晚时分,他们离开了峡谷中蜿蜒的道路,抵达了盖特威。囚犯们纷纷挤在栏杆边,渴望看看这个著名的商业市集。但现在整座小镇只剩下两座被烧焦、熔化的石墙,标记着小镇的旧址。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犯人们失望地颓坐下来。
再度进入荒野时,龙人们明白表示比较喜欢在夜里旅行,因为可以躲避毒辣的阳光。所以在黎明前,车队只停下来短暂休息。想要在不断颠簸的囚车里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囚犯们感到又饥又渴,有些人勉强咽下龙人们丢进来的食物,但很快就又吐了出来。犯人们每天只能喝两到三次水,一次一小杯。
金月一直随侍在受伤的铁匠身边。虽然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已经脱离了死神的魔掌,但是他仍然非常虚弱。他发着高烧,在他的呓语当中,不停地喃喃诉说有关索拉斯的陷落。泰洛斯提到有些龙人死后会变成一摊酸液,灼伤受害者的血肉,还有些龙人死后全身的骨骼会炸开来,摧毁很大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坦尼斯仔细听着铁匠的述说,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为止。坦尼斯第一次感觉到整个情势的严重性。他们怎么有能力和这些可喷吐致命武器、魔法只逊于世上最强大法师的怪兽作战?他们怎么和这些连死后的尸体都可以再度伤人的龙人大军作战?
坦尼斯绝望地想着——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米莎凯的白金碟。那有什么用呢?他在从沙克沙罗斯前往索拉斯的路上就曾经反复观察过这些白金碟,但是他只能看懂上面的一小部分文字。虽然金月可以看懂上面记载的医疗技巧部分,但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领导人民的智者将会明白一切,”她信仰坚定地说,“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
坦尼斯希望能有她这么坚强的信心。在经过那么多饱受战火摧残的城镇之后,他开始怀疑有没有什么领导者可以抵抗这无敌的猛敏那大王。
这些疑惑相对于坦尼斯其他的忧虑来说,只不过是雪上加霜。由于特效药被收走了,雷斯林拼命咳嗽,状况也不比泰洛斯好到哪里去,金月现在有两个病人要同时照料。幸好有提卡帮着她照顾,提卡的父亲曾经是个法师,她对所有能施法术的人都很敬畏。
事实上,就是提卡的父亲激励了雷斯林进入法师这一行。雷斯林的父亲带着双胞胎儿子和继女奇蒂拉一起去参加当地的夏日庆典,孩子们在那里看着伟大的维兰施展惊人的幻术。八岁大的卡拉蒙很快就感到厌烦,和他的姐姐奇蒂拉急忙赶去看他感兴趣的剑术表演。雷斯林当时身体就比常人要虚弱,不擅长这种剧烈的运动。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幻术师维兰的表演。晚上回到家,雷斯林就准确无误地重复了每一个把戏,把大家吓了一跳。第二天,他的父亲就带他去拜师于最伟大的法师门下。
提卡一直很崇拜雷斯林,对于他前往传说中的大法师之塔的旅程也感到非常着迷。她出于尊敬和对弱者的同情来照顾雷斯林,而另外一个原因(她只愿意私下承认),是因为她的善举赢得了他英俊的双胞胎哥哥赞许的微笑。
坦尼斯不知道哪件事更让他担心——是雷斯林逐渐恶化的健康状况,还是他年长有经验的战士哥哥和年少毫无经验(虽然有相反的传言,但坦尼斯仍然相信她是)且容易受挫的女侍之间的恋情。
他手边还有其他的问题。史东因为自己竟然被俘虏,像待宰的野兽般在荒野中毫无尊严地被运来运去,陷入了沮丧之中——坦尼斯担心他永远也无法释怀。史东整天呆坐着,要么望着铁栏杆外的天空,要么更糟——他会陷入叫不醒的漫长昏睡中。
除了上面这么多麻烦之外,受到坐在角落里的精灵影响,坦尼斯还必须要和自己内心的烦乱搏斗。每当他看着吉尔赛那斯时,就不禁回想起奎灵那斯提。当他们越来越接近他的故乡时,早已埋葬的过去像是暗黑森林中冰冷的不死生物般地爬上心头。
吉尔赛那斯,一个童年时代的朋友,两人甚至比朋友还亲,像兄弟一般。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成长,年纪又相近,曾是打闹不休的好玩伴。当吉尔赛那斯的小妹妹年纪够大时,男孩们也让这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加入了。他们三个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取笑大哥波修士——他小小年纪就必须被迫承受他子民的忧伤和责任,因而锻炼出坚强严肃的个性来。吉尔赛那斯、罗拉娜、波修士都是太阳咏者的子嗣。咏者是奎灵那斯提的精灵首领,一个波修士在父亲死后便得继承的位置。
精灵王国里有很多人感到奇怪,咏者竟然会把亡弟的妻子所生下的这个杂种收留下来。在被人类战士强暴,生下这个小孩之后数月,她就因为极度忧郁而死。但有着强烈责任感的咏者毫不迟疑地收留了他。只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的女儿对这个杂种的恋情渐渐滋长,他才对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这个状况也让坦尼斯感到大惑不解。由于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他很快成熟起来,这让发育缓慢的精灵少女难以理解。坦尼斯也很快看出他们两人的结合只会给这个他所深爱的家庭带来不幸。同时他也为了将来会折磨他下半生的问题而感到困扰——他身体内的精灵和人类血统持续斗争着。在他八十岁的时候(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岁),坦尼斯离开了奎灵诺斯。咏者对于坦尼斯的离开并不感到惋惜。他试着不让年轻的半精灵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但是两人彼此都清楚得很。
吉尔赛那斯就没这么老谋深算,他和坦尼斯为了罗拉娜而口出恶言。而很多年后,这些言辞所造成的伤害才慢慢消失。坦尼斯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释怀,但很明显,吉尔赛那斯并没有。
对两人来说,这段旅程格外漫长。坦尼斯曾经试着要和他交谈,却立刻发现吉尔赛那斯变了。这个年轻的精灵贵族以往总是诚恳坦率,追求享乐,无忧无虑的。他并不羡慕自己的哥哥可以继承那些权力和责任。吉尔赛那斯不仅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也是个魔法爱好者,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和雷斯林一样认真地对待魔法。他也是个技巧高超的战士,但他像所有的精灵一样并不喜欢战斗。他对自己的家庭尽心尽力,特别是对他的妹妹。然而他现在只是木然地坐着,这不像是精灵的行为。他唯一活跃起来之时,是当卡拉蒙开始策划逃亡计划时——吉尔赛那斯严厉地警告他不要妄想,因为那会破坏一切。当众人要求他解释时,精灵闭上嘴,只是不断重复着“非常不利的情势”。
第三天日出时,龙人经过一夜的跋涉,都想好好休息。众人又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眼前看来只会是另一个阴冷不快的一天。但囚车突然间停了下来。坦尼斯抬起头,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感到疑惑。其他的囚犯也望向车外。他们看到一个老人,穿着一件也许曾经十分洁白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尖帽子。他似乎在和一棵树讲话。
“我说啊,你到底听见了没有?”老人对着树挥舞着一根旧手杖。“我叫你赶快移开,我是认真的!我刚刚坐在那块石头上,”他指着身后的一块大石头,“我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你却胆敢走过来挡住我的阳光!立刻给我离开!”
那棵树没有回答,当然也没有移动。
“我不能再忍受你的无礼了!”老人开始用拐杖打起树干,“不移开我就——我就要——”
“哪个家伙把这个疯老头关起来!”修马斯特从队伍的最前面骑马绕回来。
“把你的手拿开!”当龙人抓住他的时候,老人尖叫着说。他用拐杖无力地打着它们,直到连拐杖也被夺走为止。“逮捕那棵树!”他坚持说,“非法遮挡阳光!这就是它的罪名!”
龙人粗鲁地把他丢进冒险者们身处的囚车里。老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子,跌倒在地。
“你还好吗,老人家?”河风一边帮助老人坐起来,一边关心地问。
金月离开泰洛斯的身边。“是啊,老先生,”她柔声说,“您受伤了吗?我是跟随——”
“米莎凯的牧师!”他看着她颈上的护身符说,“真有趣啊,天哪天哪!”他惊讶地看着她。“你看起来不像三百岁的老女人呀!”
金月眨着眼,不确定该怎么做。“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还不到三百岁……”她越来越迷惑了。
“当然还不到,亲爱的,真抱歉。”老人轻拍着她的手。“在公开场合提及女士的年龄是不礼貌的。请原谅我,下次不会了。就当作我俩的小秘密。”他压低嗓门说。泰斯和提卡开始咯咯笑起来。老人环顾四周,“你们愿意停下来送我一程真是体贴,去奎灵诺斯的路着实有点远。”
“我们不是要去奎灵诺斯,”吉尔赛那斯立刻说,“我们是要被送去帕克塔卡斯奴工营的犯人。”
“哦?”老人好奇地四处张望,“中午难道还有另外一队人要来吗?我发誓这应该就是那群人呀!”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提卡问。
“我的名字?”老人迟疑地皱眉,“费资本?哦!没错,我叫费资本。”
“费资本!”囚车摇晃着又开始前进时,泰索何夫又重复一遍,“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
“没有吗?”老人若有所思地反问,“真可惜。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我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提卡瞪着泰斯说。坎德人缩回自己的角落,眼睛盯着老人肩上背着的袋子。
突然雷斯林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个人都转身看向他。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看起来精疲力竭,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他的肌肤烫得吓人,金月却帮不上忙。在体内燃烧着法师生命的恶疾,不是牧师治得好的。卡拉蒙跪在弟弟身边,努力地擦去他嘴角流出的血沫。
“他一定要喝他平常喝的那种草药才行!”卡拉蒙焦急地抬起头。“我从来没见他这么严重过!如果它们不配合,”大汉低吼着,“我就打烂它们的脑袋!我才不管它们有多少人!”
“晚上我们停下来休息时跟他们提出来。”坦尼斯答应道,虽然他心中早已知道修马斯特的回答。
“借过。”老人说,“能让我试试吗?”费资本在雷斯林身边坐下来。他把手放在法师头上,严肃地说了几个字。卡拉蒙凝神聆听,却只听到“费斯坦但……”,还有“这不是时候……”。这当然不是金月试过的医疗祷文,大汉却看到弟弟有了让人吃惊的反应!雷斯林的眼皮颤动着睁了开来,他害怕地看着老人,瘦削的手紧紧抓住费资本的手腕。有一阵子雷斯林看来似乎是认得这个老人,但费资本在他眼前把手晃一晃,法师脸上恐惧的表情立即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迷惑的神情。
“嗨!”费资本看着他,“我叫,呃,费资本。”他严厉地看着坎德人,警告他不要笑出声。
“你是……法师!”雷斯林低声说,他的咳嗽止住了。
“是啊,我猜我也是。”
“我是个法师!”雷斯林说,挣扎着坐起。
“不是开玩笑吧!”费资本看来很高兴,“世界真小,尤其是克莱恩。我可以教你几个我的法术。我有个……火球术……让我想想,那是怎么弄的?”
老人在太阳升起前不断唠叨着,直到太阳升起,车队停了下来。
佛林特应该感到很庆幸,克莱恩并不是个到处都倚靠马匹的地方。
因为地精的体型大概跟普通的溪谷矮人差不多,所以小赛斯顿才能穿上地精的盔甲。
这些是卡帕克龙人,它们也拥有剧毒唾液。其他描述的则是波札克龙人。
有其他的传言指出这对双胞胎当时是五岁大。也许是因为雷斯林体型瘦小才会让人误会吧!
我在《灵魂熔炉》中修改了这部分的剧情,让奇蒂拉把雷斯林送进法师学校。因为我们一直把奇蒂拉描述成整个家中主要负责照顾这对双胞胎的人,她才能够明白雷斯林必须要靠着魔法的力量才能在社会上生存。雷斯林的父亲则对金钱的问题十分看重,不太可能将儿子送进昂贵的魔法私立学校。——魏丝
实际上罗拉娜的名字是以我妻子劳拉的名字为范本的。——西克曼
让坦尼斯无比苦恼的背景,其实一开始只是由于游戏设计的简单取舍而诞生的。当设计小组在构思“冒险小队”成员时,我们想要一支混合了各个种族成员的队伍——人类、矮人、坎德人等等。当计划进行到某个阶段时,为了要平衡游戏中人物的能力,我们决定再加入一个半精灵的角色。虽然这只是一个设计上的简单选择,却对这人物造成重大影响。我们不能只说他是半精灵,还需要知道为什么——这个“为什么”的答案让坦尼斯成为故事的主角,也让他成为一名拥有深度的复杂角色。这么重大的改变却只来自于一个游戏上简单的选择,真是让人有点难以相信。——西克曼
在神话传说中扮演众人的守护者和导师的先知又回到故事中。——西克曼
译注:奎灵诺斯是奎灵那斯提精灵们所居住的区域中最大的城市,也是他们的首都。城市中拥有各种各样美不胜收的奇观。
这疯疯癫癫的老法师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他也是我曾经遇到过的最会抢风头的家伙。我必须要澄清一个人们常常问我的问题——费资本(Fizban)和我们另一套作品《死亡之门》(Death Gate)中的疯法师本资费(Zifnab)是同一个人吗?答案很简单:费资本是TSR版权所有的一个疯法师,而本资费是一个由我和玛格丽特所拥有的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疯法师。所以呢,同理可证,费资本及本资费又和我们《星盾》(Starshield)小说中的另一个疯法师资费本(Zanfib)是完全不一样的三个人。我希望这样就彻底地解释了大家的疑惑。——西克曼
这段叙述造成读者的一些困扰。雷斯林怎么可能认出帕拉丁(也就是费资本的另一个身份)?实际上,这是费斯坦但提勒斯认出了这神明,而他的恐惧传达到了这年轻法师的身上。——魏丝
我会原谅费资本常常有这种时空错乱的发言。毕竟,从将来会发生事情看来,他在不同的时空中一定来回旅行了不少次。而且,如果托尔金的哈比人可以声称发明了高尔夫(请见《哈比人历险记》[The Hobbit]),或者甚至能够认出货运车行驶的声音(请见《魔戒首部曲:魔戒现身》),那么我老友费资本应该也可以办得到。——西克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