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掠过湖面。乌云由北飘来,遮去星宿消失后所留下的空洞。众人都屈身躲在船中,把斗篷拉得更紧,任凭豆大的雨珠洒下。卡拉蒙加入划桨的行列,他试着要和史东说话,但是骑士并不理睬,只是默默地划船,偶尔用索兰尼亚语喃喃自语。
“史东!那边!左边大石头的中间!”坦尼斯指着那个方向大叫着。
史东和卡拉蒙更使劲地划着桨,大雨让辨别岸边的陆标变得更加困难,有一段时间,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迷失了方向。大石群赫然出现,史东和卡拉蒙赶紧把船驶近岸边。坦尼斯跟着跳入水中,把船拉到岸边。大雨倾盆而下,每个人都又湿又冷。大伙一个接一个地从船上爬下来。他们把全身僵硬、受到惊吓的佛林特给抱了下来。河风和卡拉蒙把船藏到岸边的树丛里。坦尼斯带领大家沿着碎石子路来到峭壁上的一个洞口前。
金月狐疑地看着这个洞口。表面上看来,它似乎只是个悬崖上的小开口,但里面的空间却大得足以让他们舒服地伸展四肢。
“好一个家呀!”泰索何夫四顾道,“就是没什么家具而已。”
坦尼斯对着坎德人微笑道:“我想能在这里过夜算不错了,就算是矮人也没理由抱怨。他要敢抱怨,我就叫他回船上去睡。”
泰斯也露出微笑,看见原来的那个坦尼斯又回来了。这次见面后,他总觉得这位好友显得异乎寻常地心事重重,优柔寡断,不像以往那个果断的天生领导者。幸好在他们踏上逃亡之路后,那种光芒又重新回到了半精灵的眼中。他已经摆脱低潮,开始像以前一样掌控全局。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而烦恼,他都需要这次的冒险来帮他忘掉那些事。坎德人虽然一直不能理解坦尼斯内心的挣扎,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次的冒险。
卡拉蒙抱着弟弟从船上下来,极其轻柔地将他放在洞穴温暖的沙地上。河风则生起了火,潮湿的木柴噼啪响了一阵,终于冒出火舌,轻烟不断往上升,由一个裂缝飘了出去。平原人用灌木和断落的树枝把洞穴入口遮住,一来可遮掩火光,二来也能把雨阻隔在外。
他很称职,坦尼斯看着这个野蛮人工作时想着,他几乎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坦尼斯叹了口气,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雷斯林身上。他跪在年轻法师的身旁,满是关心的神情。火光下雷斯林苍白的脸孔,让坦尼斯想起多年前,他和卡拉蒙及佛林特将他从一群正打算把他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的暴民手中惊险救出的往事。雷斯林那次本来打算拆穿一个正向村民骗钱的冒牌牧师,但村民却把怨气出在他身上。就像坦尼斯对佛林特说的——人们总是愿意相信某些东西。
卡拉蒙在弟弟身旁忙进忙出,并为他盖上厚重的斗篷。雷斯林的身体因为咳嗽而不断抽搐,嘴角也流出血沫,他的眼中闪烁奇异的光芒。金月跪在他身边,手中捧着一杯酒。
“你能把这喝了吗?”她轻柔地问。
雷斯林摇摇头,试着要开口,却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推开她的手。金月抬头看着坦尼斯。“不然,用我的水晶杖?”她问。
“不要。”雷斯林呛咳道,示意坦尼斯过来。然而即使坐在法师身边,坦尼斯也只能勉强听见他的声音,他说的话不停地被喘气和咳嗽打断。“水晶杖医不好我的,坦尼斯。”他喘息道,“别把它浪费在我身上。如果它真是受到众神赐福的物品……它的神力想必有限。为了换取我的魔力……我奉献了我的身体作为祭品。这种伤害是永远的,无药可救……”他的声音渐渐变弱,眼睛也跟着合上。
一阵风吹进洞窟中,让火舌突然蹿动。坦尼斯抬头看见史东推开洞口的树枝,带着佛林特走了进来,两人全身湿透,后者的脚步踉跄,几乎是被半拖着进来。史东把他丢到营火旁边。很明显,史东对矮人已经失去了耐性,坦尼斯也注意到,他对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耐性。坦尼斯对他投以关切的目光,却看到他的脸上表情阴沉,他有时候会陷入这种阴沉。史东喜欢井然有序、严明自律。消失的星辰,代表了自然秩序的混乱,让他感到十分困扰。
泰索何夫用一条毯子盖在正坐在地上发抖的矮人身上。矮人的牙齿打战,连头盔都抖了起来。“船……船……”是他唯一说得出来的字。泰斯倒了一杯酒给他,矮人贪婪地喝着。
史东转头用厌恶的眼光瞧着佛林特。“我守第一班夜哨。”他说完便走向洞口。
河风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守夜。”他说。
史东停了下来,缓慢地转头面对高大的平原人。坦尼斯可以看见骑士脸上的肌肉在火光下抽动着,嘴旁的法令纹越来越明显。虽然没有河风高,但骑士的高贵气质与坚毅姿态,让他们俩的气势似乎不相上下。
“我是索兰尼亚骑士的一员,”史东说,“我的承诺代表我的荣誉,我的荣誉就是我的生命。在旅店中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和那女士的安全,你如果不相信我,就等于不相信我的荣誉,这是种莫大的羞辱,我无法容忍任何人这样侮辱我。”
“史东!”坦尼斯站了起来。
骑士举起手来阻止他,目光仍紧盯着平原人。“坦尼斯,不要插手。”史东说,“你们野蛮人用什么武器战斗?刀?剑?”
河风漠然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他用深邃、紧张的黑眸打量着骑士,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怀疑你的荣誉,我不了解人和人的城市……老实说,我很害怕。正因为我害怕,我的表现才变得如此。自从拿到蓝色水晶杖后,我便持续处在这样的恐惧中。我最担心的还是无端被牵扯进来的金月。”平原人望向金月,眼中反射着火焰的光芒。“失去她,我的生命便不复存在。我怎敢相信——”他说不出话来,冷漠的面具被伤痛与疲惫笼罩。他双膝一软,一头栽倒。史东连忙抓住他。
“你没办法信任我们,”史东说,“我可以体会。你累了,而且才大病过一场。”他和坦尼斯一起让河风平躺在洞穴后方。“去休息吧!让我来守夜。”骑士推开洞口的树枝,一言不发地走入雨中。
金月静静地听着方才的对话,然后,她将两人随身携带的物品移到洞穴后方,跪在河风身旁。他紧拥着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她银金色的长发里。两人裹着河风的毛皮斗篷,静静躺在洞穴的阴影中,很快便沉沉睡去。金月幸福地把头枕在战士的胸膛上。
坦尼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雷斯林。年轻的法师已经睡得很熟,口中有时会呢喃着咒语,伸出双手去碰他的法杖。坦尼斯转头望向其他人,泰斯盘腿坐在营火前,正在整理刚才“找到”的东西。坦尼斯认得的东西有:几枚发亮的戒指、少见的钱币、蚊母鸟的羽毛、一段麻绳、一串珠链、肥皂做成的娃娃,还有一枚哨子。其中一枚戒指看来很眼熟,显然是出自精灵之手,是某一个坦尼斯快要遗忘的人很久以前送给他的。这是枚纯金打造、上头雕刻着常春藤叶的精致戒指。
坦尼斯静静朝坎德人走去,刻意放轻脚步,以免吵醒别人。“泰斯……”他拍了拍坎德人的肩膀,指了指面前的东西,“我的戒指……”
“你的?”泰索何夫睁大眼睛,无辜地问道,“原来是你的啊!很高兴我能替你找到它。你一定是不小心忘在旅店里了。”
坦尼斯哭笑不得地拿回戒指,在坎德人身旁坐了下来。“泰斯,你有这个区域的地图吗?”
坎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地图吗?当然有啊!”他把地上的宝物扫成一堆,丢进一个包里。接着从另一个包中拿出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制卷轴盒,从盒子里抽出成堆的地图来。坦尼斯以前曾见过这家伙的收藏品,但每次看到都还是免不了一阵惊讶。这些地图画在各种不同的材料上,从最好的羊皮纸到山羊皮,甚至包括一片巨大的棕榈叶。
“坦尼斯,我以为你认得这里的每一棵树呢!”泰斯翻阅着地图,偶尔目光会驻留在自己最心爱的一张上。
半精灵摇摇头。“我的确在这住了很多年。”他说,“但是我不知道这里的暗道和密径。”
“在到海文的路上也没有很多这样暗道密径。”
泰斯从地图堆中抽出一张在地上展开,“最快的路当然是穿越索拉斯山谷的海文大道。”
坦尼斯借着快要熄灭的营火看着地图。“你说得没错,”他说,“那条路不但是最快的,看来似乎也是前面几英里唯一的通途。我们的南北方都横跨着卡若理山脉,没有任何其他的通路。”坦尼斯皱着眉把地图收好,还给泰斯。“大神官想必也很清楚这点。”
泰索何夫打了个哈欠。“那么,”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把地图收回盒子里,“这需要比我聪明的人才能想出解决之道,我只负责享受冒险的乐趣就好。”把盒子小心收回袋子里后,他蜷起腿,如孩童和小动物一般安详地睡去。
坦尼斯羡慕地看着他。虽然全身酸痛,但是压力令他难以成眠。其他人几乎都已经睡去,只剩下战士在看护着弟弟。坦尼斯走向卡拉蒙。
“睡一觉吧!”他低声说,“我会帮你照顾雷斯林的。”
“不,”强壮的战士回答,同时伸手将弟弟身上的斗篷往上拉了拉,“他可能会需要我。”
“但你得休息一下才行。”
“我会的。”卡拉蒙微笑道,“你自己好好休息吧,保姆大人。你的孩子们都睡着了,连矮人也不再发抖了。”
“不用看也知道。”坦尼斯说,“搞不好连索拉斯的大神官也听得见他的鼾声。兄弟啊!这样的相聚真是大大出乎我们五年前所料!”
“又有什么是我们料想得到的呢?”战士轻柔地问道,同时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接着裹起自己的斗篷躺在地上,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夜逐渐过去,对守夜的人来说很漫长,对熟睡的人却很短暂。卡拉蒙接替史东,坦尼斯接替卡拉蒙。暴风雨整夜不停,风在湖面上掀起一波波白浪,闪电像着了火的树枝般在夜空中分叉,雷声则持续不断。直到清晨,风雨才逐渐停息。半精灵看着东方破晓,天气阴沉而寒冷,雨云仍旧低垂,天空中见不到朝日的踪影。坦尼斯感到越来越沉重的紧迫感,雨云一路延伸到北方,望不到尽头。秋天的暴风雨非常罕见,特别是这么剧烈的暴风雨,风势也凛冽得不大寻常:一般风都是由大平原上吹来,吹的是东风,但这会儿竟然刮起了北风。由于他对自然规律特别敏感,因此反常的天气和雷斯林所说的有关星座的事一样令他感到困扰。虽然还只是清晨,但他认为必须尽快撤离才行。于是他二话不说,便进到洞穴里叫醒其他人。
虽然点着营火,但洞穴在灰蒙蒙的清晨里看来仍然阴暗凄冷。金月和泰索何夫正在准备早餐,河风在洞穴后头抖着金月的毛皮斗篷。坦尼斯注视着他——坦尼斯进来时他正想对金月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金月脸色苍白,看起来颇为困扰。坦尼斯猜想,河风一定是为了昨晚的失态而懊悔。
“我怕食物不够了。”金月一边把麦片倒进滚水中,一边说着。
“提卡的橱柜里东西不多。”泰索何夫抱歉地加上一句,“我们有一条面包、一些牛肉干、半块奶酪,还有一些燕麦片。提卡一定是把存粮都吃光了。”
“河风和我也没带什么干粮,”金月说,“我们也没料到会有这趟旅程。”
坦尼斯正准备要问她有关水晶杖和那首歌的故事,但大家都已经闻香而起。卡拉蒙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看着锅里的早餐,嘟哝道:“就这些?只有麦片?”
“晚餐还更惨呢!”泰索何夫微笑道,“你得勒紧腰带了,反正你看起来也太胖了点。”
大汉无奈地大声叹息。
这顿寒酸的早餐在寒冷的清晨里并没有为大家带来一丝愉悦的气息。史东不愿瓜分已然匮乏的食物,独自一人到洞穴外去守卫。坦尼斯看见骑士坐在石头上,忧郁地盯着乌云飘过平静的湖面。卡拉蒙很快就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又毫不客气地吃掉弟弟的那份,趁着骑士走出去时再连他那份也解决掉了。之后便若有所思地看着其他人的早餐。
“你还要吃吗?”他指着佛林特的面包问道。矮人对他怒目而视。泰索何夫看到他的眼睛转向自己的盘子,连忙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差点没噎到。坦尼斯心想,至少这样可以让他暂时闭嘴,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一会儿。泰斯整个早上都在无情地取笑佛林特,称呼他“海王子”、“船长”,问他目前鱼市场的价格、载他们渡河要收多少渡船费等。佛林特终于忍不住对他丢了块石头,坦尼斯只好叫泰斯到湖边去洗锅。
半精灵接着走到洞穴后方。“雷斯林,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他问,“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好多了。”年轻的法师用他轻柔、微弱的声音回答,他正喝着某种自制的草药合剂。坦尼斯瞧见杯里冒着热气的液体表面上飘着几片羽状绿叶。药的味道闻起来既酸又苦,雷斯林喝下去时不禁蹙眉。
泰索何夫快步奔回洞穴中,罐子和锡盘叮当作响。坦尼斯咬牙切齿,想警告坎德人小声点,但随即改变了念头——反正说了也没用。
佛林特看到坦尼斯脸上的表情,便从坎德人手上抢过锅盘,然后打包。“留神点!”矮人低声对泰索何夫说,“否则我就抓住你的马尾辫把你绑在树上,警告所有的坎德人——”
泰斯伸手从老矮人的胡子里拔了一些东西下来。“哇!看呀!”坎德人快乐地大喊,“是海草!”佛林特大吼着扑向他,泰斯敏捷地闪开了。
史东推开洞穴口的树枝进来时,发出了沙沙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要胡闹了!”史东说,他盯着佛林特和泰斯,气得胡子都发抖了。他阴郁的眼光随即转向坦尼斯。“我在湖边都能清楚地听见这两个家伙的声音!这会让全克莱恩的地精都杀过来的!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往哪儿走?”
所有人都不安地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停下手上的事,转头看着坦尼斯——只有雷斯林例外。这名年轻法师正头也不抬地用一块白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杯子,仿佛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坦尼斯叹了口气,抓了抓胡子。“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索拉斯的大神官已经腐败不堪了。他利用那群无赖的地精来控制这个地方,如果他取得这根水晶杖,一定会用来为己牟利。我们为了找寻真神的踪迹努力多年,现在终于有了结果,我可不打算将它拱手让给那个索拉斯骗子。提卡说她相信海文的高阶追寻者应该仍对真相感兴趣,也许他们能告诉我们这根水晶杖的由来和真正的力量。泰斯,把地图给我。”
坎德人从好几个包中倒出一堆东西,搞得一地乱糟糟之后才找到他要的羊皮纸地图。
“我们目前在这里,水晶湖的西岸,”坦尼斯继续说,“北方和南方的卡若理山脉分支,构成索拉斯山谷边界。两边都无路可走,除了索拉斯南方的盖特威大道——”
“那儿八成已被地精给看守住了,”史东喃喃道,“东北方还有些小路——”
“可是那在湖对面!”佛林特害怕地说。
“是的。”坦尼斯继续保持表情的镇定,“在湖对面。但是这些路通往大平原,我不认为你们会想往那个方向去。”他看着金月和河风。“往西的路经过哨兵峰和阴影谷到海文,这显然是唯一的路。”
史东皱起眉头。“如果那里的高阶追寻者也跟索拉斯那票人一样腐败呢?”
“那么我们就继续往南走,到奎灵那斯提去。”
“奎灵那斯提?”河风脸色阴沉地说,“精灵的领地?不行!那里是禁止人类进入的!再说,那条路是隐藏起来的——”
一个微弱、喘息的声音插了进来。当雷斯林说话时,每个人都转头看着他。“我知道有条路,”他的声音微弱却带些嘲讽,金色的眼眸在冷冷的晨光中闪烁,“经过暗黑森林的路,可以直达奎灵那斯提。”
“暗黑森林?”卡拉蒙惊恐地重复了一遍。“不!坦尼斯!”战士摇摇头,“我宁可每天和活着的怪物作战,但死的可不行!”
“死的?”泰索何夫连忙问道,“卡拉蒙,快告诉我——”
“泰斯,闭嘴!”史东打断他的话,“暗黑森林是个疯狂的提议。胆敢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你想把水晶杖当作祭品献上吗,法师?”
“等一下!”坦尼斯突然出声。每个人都静了下来,连史东也不再开口。骑士看着坦尼斯冷静、若有所思的面孔,眼中藏着多年冒险的经验和智慧。骑士常常想,自己为何会甘于接受坦尼斯的领导?他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半精灵杂种,既无贵族血统,身上也不穿盔甲,更没有刻有光荣徽记的盾牌。但史东还是追随着他,再也没有任何人比坦尼斯更令他尊敬。
这一生对骑士来说就像个不解之谜。他无法用他誓死恪守的骑士信条以外的方式来了解或理解生命。Est Sularus oth Mithas——荣誉即吾命。这守则把荣誉规范得比克莱恩的任何人都严谨。骑士信条成为七百年来无人能打破的真理,但是史东私底下担心着,有一天,当最后一战来临时,骑士信条将会遇到无解的难题。他知道当这一天来临时,坦尼斯会站在他一边,维护整个崩溃的价值观。因为史东只是单纯地遵守骑士信条,坦尼斯却是以身作则。
坦尼斯的发言把骑士又拉回现实:“我必须提醒你们,这根水晶杖不是神对我们其中任何人的‘赏赐’。如果硬要说这根水晶杖属于什么人,那么金月是理所当然的拥有者。我们不比索拉斯的大神官更有资格拥有它。”坦尼斯转头看着金月。“女士,你的意思呢?”
金月看着坦尼斯和史东,接着望向河风。“你知道我的想法。”河风冷冷地说,“但你是酋长之女。”他站起来,不顾她恳求的眼光,走了出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坦尼斯问。
“他希望我离开你们,把水晶杖带到海文去。”金月低声说,“他说你们会增加我们的危险,我们单独行动会比较安全。”
“增加你们的危险!”佛林特忍不住爆发了,“本来我们不会待在这里,我也不会差点淹死,要不是……要不是——”矮人气急败坏地说。
坦尼斯抓住他的手。“够了。”他抓抓胡子,“你跟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吗?”
“我愿意,”金月低声回答,“……至少暂时是如此。”
“好的。”坦尼斯说,“泰斯,你认得路,就当我们的向导。千万记住,我们不是来野餐的!”
“是,坦尼斯。”坎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把随身的大包小包挂在腰间和肩膀上,经过金月身边时,还跪下体贴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走出洞口。其他人也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快步跟上。
“又要下雨了,”佛林特看着低垂的雨云咕哝道,“我应该留在索拉斯才对。”他开始走向前,不停地喃喃自语,同时调整背上战斧的位置。坦尼斯一边等着金月和河风,一边笑着摇摇头。至少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矮人就是其中之一。
河风把金月和自己的背包一起背上肩。“我今天早上已经把船给藏好了,”他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那张面具,“以防我们会再次需要它。”
“好主意,”坦尼斯说,“谢了!”
“请走在前面,”河风比了个手势,“我殿后以便除去我们的足迹。”
坦尼斯想再次感谢这个平原人,但河风已经转身开始他的工作。走上小径,半精灵不禁摇摇头。他听见身后金月轻声地以他们的语言问了句话,河风则简单而粗鲁地回答了一个字。坦尼斯听见金月叹了口气,接着所有的话语声都被河风掩饰足迹的沙沙声给掩盖过去了。
坦尼斯和泰斯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索拉斯。当时有个恼怒的铁匠指控这名坎德人偷东西,这铁匠的名字叫作佛林特。玛丽·基希奥夫的《漫游欲》(Wanderlust)描述的就是这个故事。
在一开始写这本书时,玛格丽特一直无法掌握坦尼斯这个角色,他的声音和行为感觉起来就是不对。最后,她问我有关坦尼斯的问题,我告诉她,坦尼斯这个人物其实就是“进取号星舰的詹姆斯·T.柯克舰长”。当然,柯克舰长也是以霍拉肖·霍恩布洛尔为范本所创作的。不管怎样,这个类比让我和玛格丽特克服了这个问题。玛格丽特也不再对坦尼斯这个人物产生疑惑。——西克曼。从那之后,我就爱上了C.S.福里斯特所写的“霍拉肖·霍恩布洛尔”系列小说。——魏丝
在“龙枪”中,“平衡”是最重要的定律,在这个世界中没有免费的午餐。魔法的威力可以非常强大,但在克莱恩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获得。在规划整个故事时,我们发现自己必须要以新的角度来看待牧师和法师。这其中的不同又让克莱恩和标准的“专家级龙与地下城”世界产生了差异。——西克曼。雷斯林在大法师之塔中的试炼,第一次登场是出现在《龙》杂志第八十三期的短篇故事《孪生子的试炼》(Test of the Twins)中。很巧的是,那一期美丽封面的绘制者稍后就成了本书中黑白插画的绘制者。他是丹尼斯·博韦。
人们常常问我们是怎么取名的。在这个例子中,是我在过去滑雪时,滑雪板上皮靴固定器制造厂商的名字:所罗门(Solomon)。——西克曼
这是个设计小组内部才看得懂的笑话。我们有名工作人员,狂热地想要让这个世界的设定尽可能完备,因此他收集了数量惊人的生物居住在克莱恩。这所谓的蚊母鸟不但存在于现实世界,也让我们觉得特别好笑。——西克曼
泰斯酷爱地图的喜好是继承自父亲。并非所有坎德人的漫游欲都和收集地图有紧密的联系。
由于只有泰斯记得要把食物带来,要他为了食物的数量不足而道歉实在不太公平。
索拉斯山谷就位于卡若理山脉的哨兵峰之中。这座山谷的最中央就是水晶湖。
我在此又必须发明另一种语言:索兰尼亚语和拉丁语系十分接近。
稍后我们发现史东对于成为骑士这件事并未说实话。我们利用这点,在第2卷中让他显示出更为人性化的一面。就如同雷斯林在《夏焰之巨龙》中所说的一样,史东其实并没有说谎,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是个如假包换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