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宿主请注意扣分点

兄妹两的眼神确实是对上了,然而芽芽此时此刻脑海里想的却只有两字:分糖

日头这会晒着呢,农场每家每户就跟吃了耗子药似的,屋檐下躺一个,屋里头瘫一个,堂屋里撅一个,外头冷清得很。

牟家兄弟姐妹四个在猪圈里盘腿坐着分糖分枇杷。

外头有人顶着烈日走来,瞧见了芽芽很是高兴。

人本来就是往老牟家去的,这下可巧。

兄弟姐妹四个朝着来人喊了句‘德忠哥’

叫德忠的小伙子近期要结婚,一个星期前还挨家挨户的发过糖,这会来老牟家是想喊芽芽还有江河做滚床童子。

德忠家的也说了,农场里少有女孩能比芽芽机灵可爱的,虽然也成天跑,但那小脸就跟面粉似的白。

“农场人谁都知道你们家最疼闺女,女方那头知道了肯定也高兴”

至于江河长得也讨喜,而且人家是城里人,虽然现在也在山旮沓的三线厂里,但还是城里人,请做滚床童子比较有牌面。

那天发糖的时候人家就有这想法。

只不过当时牟招妹的事正当头,德忠家没好意思提。

夸到位了,一切都好说,蒋希娣就细细的结婚当天的可都有章程了吧,这时候结婚新娘家没说啥吧。

接下来就是双抢,新媳妇过门就得立刻忙活,讲究人家一般会避过农忙的时候,也算是不跟女方家抢劳动力。

而且谁家结婚都图个热闹,也就只有冬闲的时候亲戚朋友才能凑一堆。

钱的事也是事,年末结算工分才有分红呢。

叫德忠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老人家最近都撮空理线了,还老说烧心要吃冰棍”

蒋希娣跟牟德英就齐齐的叹了口气,那还真是到了要走的节奏了。

蒋希娣问:“肉够吧?”

德忠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叨叨去年特意养了两头猪,其中一头是任务猪,另一头就是用来结婚的时候用。

全家人一年多节衣缩食,睡觉都想着找猪食喂猪,总算是等到这时候了。

人掰扯着算给夫妻两听。

每桌八个人,一桌需要一斤左右的猪肉。

鸡鸭鱼那是奢望。

这一斤的猪肉先扣出一部分做一碗扣肉。

肉的数量都得划分好,一般就是十六片,八个人刚刚好每个人两小片。

还得切下一块瘦肉来。

瘦肉能炒两个菜。

一斤肉不就能做出三个肉菜了么。

还没完,这一斤肉还要切点边角肥肉熬汤。

骨头也能整菜,到时候骨头和大米,玉米面蒸一碗,叫玉米面蒸龙骨。

之后就是豆腐等等素菜。

大人们在上头说话,芽芽仰头都仰累了,于是乎跑进屋里找江河。

被选做滚床童子是好事,所以等蒋希娣进屋来询问时刘梅一口答应,还客气了几句,道:“我们家孩子也是头一回,事儿能顺利就好。”

在一旁排排坐的两个当事人这会还没有意识到话里的严重性,晚饭以后手拉手去了德忠家。

那家老人就把两孩子招到身边来,哄着他们背吉祥话。

一旁的小媳妇,老婶子们还一直说词儿不多不多,小孩子脑瓜子好记得牢。

这家老太太说:“你们两进屋了以后,就说新人托我来滚床,滚床滚床,龙凤呈祥,这张床买得好,夫妻恩爱过到老.....这张床买得宽,堆满金山堆银山...”

两孩子听老太太巴拉巴拉说了一分多钟。

两孩子泪奔了。

敢情大人答应得快快乐乐的,苦难都是他们受的,呜呜呜。

最先崩溃的还不是一句一句跟着背的芽芽还有江河,是屋里头那个要当婆婆的。

当婆婆的那天也得说吉祥话,给新人铺床,这会也正背词呢。

前一句‘进得门来喜洋洋’记得可牢固,下一句卡壳了。

屋里头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有人提醒,“我给新人来铺床”

准婆婆,“我来给新人铺床”

人家就叨叨词不对了,窜位置了

准婆婆估摸着紧张,直喊着办扫盲班的时候她都不乐意去呢,自己名字都写不好,让背词是要她老命啊。

人嘟哝嘟哝出声,“新人来给我铺床..”

直到牟招妹来接两人回家,那准婆婆还在揪头发记两句话,脸上的褶子愁得都能夹死蚊子。

蒋希娣要强,且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人特意点了蜡烛让孩子们挑灯夜读。

自家弄的简易灯座,蜡烛放在破得没法修的搪瓷杯里头,既能吊起来也能提着到处走。

刘梅也就把自己那屋简易的煤油灯拿来。

同样也是孩子爸动手做的,就一个用光了的墨水瓶,一块铁片,一根灯芯。

两孩子咿咿呀呀的才开始背,牟德英就心疼闺女遭罪了,埋怨媳妇,“她才多大就背那么多字。”

大晚上的闺女还不得睡觉,蒋希娣也哇哇心疼,懊恼自责,“是妈不好,妈爱面子让你受罪,咱不读了,啊!明儿念得出来就念,念不出来就那样吧!”

系统滴滴警示注意此条价值观。

虽然及时止损有时候也是明智之举,但宿主此时状态显然还能再努力一把。

系统平平仄仄的宣读,“此条价值观容易使宿主半途而废,畏难,不利于培养责任心,不利于培养迎难而上的勇气,请注意扣分点...请注意扣分点。”

扣分那是万万不能的呀!

芽芽坚定不移的摇头,她要背!

这坚定的小眼神都把老牟家镇住了,蒋希娣夫妻来两只能满眼心疼的又去再点了根蜡烛。

一次性点两根蜡烛,搁谁家那可都是败家啊。

两孩子背得艰难,总算是记了一大半,最后还是系统在不违规的情况下出声提醒了宿主几个字。

芽芽头一个顺溜的全背出来了。

刘梅拉着蒋希娣的手很感慨,“江河还比芽芽大一岁呢,背得都没你家孩子快。”

他存的就是想激发儿子竞争欲的心,然江河眨巴眨巴眼很淡然的点了点头。

蒋希娣却真心实意的高兴了。

她闺女,像她,一样要强!

晚上睡觉的时候,蒋希娣都得就着夜色稀罕的瞅着她的宝贝疙瘩,忍不住摸摸人的小脸蛋,情不自禁道:“我闺女真好看”

芽芽睡得迷迷糊糊的,道:“妈也好看”

“妈的心肝,没你妈可怎么活啊”蒋希娣心花怒放,低头就准备亲亲。

芽芽滚到一边去,说:“妈,你的爱我领了,我热,别抱我”

蒋希娣:“....”

虽然母慈子孝不过三秒,但蒋希娣连同去检查门窗回来的牟德英还是凑一块不厌其烦的盯着人瞅了十几二十分钟,这才打着哈欠沉沉睡去。

在隔天瞧见刘梅居然翻出来个假领子给江河带上了以后,为了让闺女美美哒的在众人面前亮相,蒋希娣夫妻两坐不住了。

牟德英特意去了一趟城里,找在供销社上班的大姨子看了下县城柜台女同志的假领子款式。

这是泸市先兴起的时髦玩意,一块七左右一条呢。

人回家后按着款式那么一说,再借刘梅那件假领子看一看,蒋希娣心里也就有数了。

她揪着点空闲时间翻箱倒柜找出唯一一条的确良来。

这还是芽芽出生以前,牟德英有一回秋末交任务粮,瞧见粮站的女同志有,又知道不用布票以后天天悄咪上山砍柴,每天趁着天没亮走十几公里到县城自由市场卖柴得的钱买的。

蒋希娣把的确良衬衣改成了假领子,剩下的布料拢做一团收起来,往后缝缝补补啥的那都是用得上的。

德忠家结婚前一天,蒋希娣还特意在院子里晒了半盆子热水,捻了把洗衣粉给闺女洗头。

被牟德英剪坏了的刘海现在长点了,至少不会睡一觉就支棱着朝天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