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祸国妖姬的第十天

“第三日了……”

苏念淡淡倚在窗栏边儿瞧着月亮,心中想着散宜生如今尚未到此,多半是中途生了变数,惋惜的同时,止不住一阵唏嘘感叹,恨自己这途中又少了些强迫帅哥的快乐。

被苏念的叹息声扰地难以入眠,墩墩自矮榻上忿然起身,胖嘟的小圆臀瞬时被挤作扁平。它的视线从室内扫过,进而落在不远处那道雪白到仿佛如雪原纯粹的身影上。

只听得“叮铃”一阵脆响,苏念闻声侧身来瞧,目光与墩墩仇视的眼神对上片刻,方极快地转移到对方绒白脖颈间那只五彩闪烁的铃铛上。

顺利察觉到苏念眸中逐渐浓厚的疯狂笑意,墩墩社死般翻身将那铃铛窝回身下,进而露出那过于挺翘的圆滚屁股,声音仍旧是压抑着愤怒的控诉:“快帮吾将这破铃铛取下!”

苏念后知后觉地想起,前两日计划赴朝歌时,为了防止墩墩这死物成活的作品太过招摇过市,她这才与小杰极限拉扯半夜,方得了这么个恩惠——“彩铃”。名如其实,每当墩墩动静过大时,彩铃便会自动识别响应,并附带五色缤纷、童谣伴奏、闪烁社死特效。

苏念本来还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墩子是她认识的活物中最要面子的东西。可谁知自被她制服戴上铃铛后,墩子竟变得尤其高冷淑男起来,甚至远超她心中预期的效果。

方才等不到散宜生的郁闷情绪散了大半,苏念忍下笑意,起身上前拍拍它的头顶,“待我们安全抵达朝歌后,我自然会帮你取下来嘛。明日便要启程了,早点睡。”

墩子从被缝中偷偷扫了眼苏念,她虽然强忍了笑意,可眼睛还是弯弯的,像是窗外朦胧的月牙。也罢,想着自己如今寄人篱下,墩墩默不吭声地蒙回被子里,侧身一挺作势要睡。

苏念终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若说当初捏活它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倒有了些养娃的乐趣。

见墩墩没有再出声的意思,苏念重新倚回窗前,心中想着明日便要拜别父母,并在哥哥和郑伦的护送下赶赴朝歌,苏念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几分忐忑。

正思索间,苏念只听得耳边一阵熟悉的开机声响。

【老大,鉴于你首次出门远行,系统会附赠一次旅行大礼包抽奖活动!】

苏念精神一振,“旅行大礼包?”是她想的那种富裕无比的大礼包吗?

【这次区别于以往的转盘抽奖,而是随机选盲盒哦】

苏念不由得开始回忆,好像之前的转盘抽奖,她也从没看见过盘面上的奖项内容呢……

不待苏念开口吐槽,小杰十分灵敏地出声提醒——【老大,请从1-5中选出一个数字】

苏念想都没想:“2”。

别问,问就是幸运数字。

小杰的声音显得尤为激动——【老大,是万象珠!】

万象珠?正要询问这是个什么宝贝,苏念便见自己明明干净无物的手腕处,忽而衍生出一圈淡淡的暖玉光泽,待盈盈光辉淡去,她的手腕上便多了只安安静静的翡翠玉镯。

苏念留心细瞧,果然通过摇曳的灯光,瞧清镯子中似有一颗滚动的流珠。

直觉告诉她,这东西貌似很贵,甚至极有可能是她在这个诡异世界中的首个宝物。

【老大,这东西看似小,实则无穷大,属于咱们系统的高级宝贝了】

苏念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声音忍不住都放地轻盈温柔:“所以,要怎么用呢?”

【很简单,这就相当于无限量的储物袋,有什么宝贝法器都可以放到里边,不必担心……】

小杰还未哔完,便感觉到一股令机器发冷的内心注视,于是声音逐渐消失。

苏念抚平自己险些崩起的皱纹,“所以,我要放的法器在哪里呢?”

感受到苏念即将咬碎的后槽牙,小杰麻溜儿闷声下线装死。

也罢,苏念缓了缓神,视线终于自玉镯上挪开,之前她也询问过小杰自己这特效系统如何升级的问题,毕竟不能总依赖这种魔法攻击来保全性命,可小杰却誓死不说,只言要靠机缘。

这系统倒是把封神原著学了个透彻,现在连机缘都用上了。

想着小杰既然已经无情下线,就断不会短时间内被她主动唤醒,苏念躺回卧榻中,心中半分困意都无,她觉得自己如今整个人都被紧紧包裹进某个愈发紧俏的宿命里。

她的身体不属于自己,她挣扎不得,就连呼吸都脱离了掌控。

显而易见,她需要一份更为保险的计划。否则,她的寿命便极有可能只余须臾几日。

毕竟她无法保证在这个世界死亡后,还会不会有新的开始,她不能冒险。

苏念望着眼前被风浮动的纱帘许久,脑中突然就闪过丝丝灵光。

救命,之前的她怎就没想过——绕路?

封神中妲己路过恩州驿时被狐妖取了性命,那她只要绕地够远,命运就不可能追得上她!

可是如何才能说服哥哥乖乖听话绕路呢?说她掐指一算,恩州近来恐有灾祸?

苏念思虑沉沉中终是抵不住困意汹涌,彻底昏睡过去。

次日晨起时,玉瑶已拾整好行装等候在苏念门前。

特意吩咐玉瑶帮自己将新裁制的几身男装带上,苏念洗漱得当后,方沿着屋内实打实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遗漏的宝贝之后,苏念的眼神转移到矮榻上蒙混装睡的墩墩身上。

只见她倒提起墩墩的小腿,直接拎着它踏出门去。

这物向来脸皮薄,生怕在府中众人面前唤醒铃铛的社死特效,因而咬牙切齿地乖乖闭上双眼,两只胖手虔诚地托住铃铛,就这般一动不动地任由苏念扔到府门外的七香车里。

将墩墩安置好后,苏念这才瞧见车驾外静静候着的那位金甲玉带的冷毅男子。

他的面色健康红润,头上应是顶九云烈焰冠,座下神兽更是长着一双如同火烧的金瞳,衬得主人尤为威武气派。苏念不由得微微挑眉,这莫非就是哼将郑伦了?可她瞧着对方的鼻子似乎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脑中不禁想象起对方哼出白光,震退敌军的场景……

苏念蓦地浑身一抖,踏着箱笼登车的身姿顿了下来。

只见她盈盈欠身朝郑伦的方向一拜,“此去朝歌路途遥远,有劳将军亲自护送了。”

声音清越舒缓,有如仙乐在耳,荡涤人心。

郑伦闻声,恍惚间似乎回到早前在西昆仑学道时的日子,他不由得讶然转身,正对上那女子盈盈含笑的目光,这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就明白陛下不惜与冀州兵戎相见的原因了。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郑伦抱拳回应道:“区区小事,小姐无须挂怀。”

苏念不再多言,继续抬步上车,车帘有意识地利落掀起,待苏念落座后,复又悠悠平稳落下。感受着墩墩带着愤恨怒火的注视,苏念拍拍它的头顶,“乖,要做妈妈的好大儿。”

墩子眸光一沉,眼见就要开口反驳,苏念顺手拨响它的小铃铛,在五彩闪烁特效和一声声“爸爸的爸爸叫什么……”中,墩墩视死如归地捂紧铃铛,乖乖朝着车厢面壁思过。

等队伍全数安排妥当,玉瑶瞧了瞧前方身骑高马的苏全忠,待自家公子回过头来冲自己点头示意后,玉瑶方心领神会地登上车驾。透过微微摇晃的车帘,苏念顺利瞧见自家哥哥那在阳光下尤为亮眼的金抹额,心中想的却是,这样恣意青春的少年将军,真希望他能一直快乐下去。

七香车终于启动了,心知父母还在门前送别,苏念意动之下,七香车主动掀起车帘,让苏念得以探出身子冲着默默静立的苏护夫妻挥手作别,她不能百分百确信自己可以活着回来,所以这一眼她看地尤为认真不舍,就连泪水滴落下来都不曾察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念连忙退回车内,视线匆匆扫过车外拥挤送行的人群,不知怎得,茫茫人海中,她偏偏就瞧见了那道并不算十分熟悉的身影。

挺拔如松、静逸如云,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丝毫不顾周遭众人的好奇注视,仿佛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一般。七香车本要将车帘降下,感受到苏念的情绪波动后,复又体贴地卷起一个侧边,苏念顺着七香车的指示回望过去。

不过简短一瞥,这对视却显得意外胶灼。

苏念突然就有些心虚,自己不是早便跟他说好了吗?伤好后自行离开便可,天大地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地,可为什么自己在他眼神中竟然瞧见了些偏执的专注?

苏念摇摇头,将满脑子的混乱思绪摇匀,这才暗示七香车垂下车帘。

她不想再看冀州的一草一木,她怕自己当真对这片故土爱得深沉后,却又扛不住这天道而被迫殒命,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做个只顾自己的人。

生存下去,是她目前的唯一念想。

——

昆仑山,玉虚宫内。

只见青空中一白鹤化作童子模样,在其身后亦现出位青袍道人的身影。白鹤童子心无旁骛地在前引路,那青袍道人却趋步凑近道:“小白鸽,师尊今日召我何事?”

白鹤童子面染薄怒,却碍于身份只得垂首道:“师叔到了便知。”

话罢,头也不回地引路疾行。

玉鼎真人笑着啧啧一声,这小白鸽道行虽浅,却是只有脾气的鸟。未防师尊久等,玉鼎亦不敢多做停留,只得催开步子紧随其后进了宝殿。大殿正中的八宝云光座上,依稀能辨出一道挺隽的身姿,笼罩在淡淡的光影云雾里,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难言的惧服。

玉鼎忙至座前躬身行礼:“弟子玉鼎拜见尊师。”

元始天尊听得声响,并不打算将这云雾散了,只淡幽幽道:“你可知商运竟有延长之势?”

玉鼎俨然有些不可置信,命由天定,殷商早已穷途末路,左右不过二十几载,如今竟要延长?

许是察觉出他震惊之色,天尊又道:“这变数似在冀州,如今正如火苗般幽弱不堪。”

领悟到师尊话中之意,玉鼎连忙垂首领命道:“弟子这就去办。”

找出并解决这个变数,没有人可以阻挡天命的到来。

玉鼎领命而出,驾着云头若有所思地翻山越岭回到玉泉山,方收起云头落下,便见自家金霞洞洞口处,不知何时候着一位竹冠麻履的年轻道人。

面如傅粉、脣似丹朱,手中持了把飞云剑,颇有些气宇轩昂的味道。

玉鼎最是瞧不过帅哥耍帅,尤其是这种帅而不自知的人。只见他挤出些笑意,上前揽住对方的肩膀道:“萧臻师弟今日怎舍得来我洞府做客了?”

萧臻似乎还不太适应这位师兄的热情,只能有些无措地应声道:“上次与杨戬师侄讨论八.九玄功未得尽兴,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讨教。”

能将“讨教”一词用在小辈身上的,他们阐教内也就唯有萧臻与姜子牙二人了。玉鼎挑眉笑笑,拍拍萧臻的肩膀道:“师弟有所不知,我那乖徒杨戬前些时日得命下山,至今未归。”

萧臻闻声微微叹息,“即是如此,萧臻便不在此叨扰师兄修炼了。”

玉鼎却忽而长吁慨叹道:“我今日正巧惆怅万分,师弟既然来了,便与我畅聊几句?”

萧臻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他之前不是没有来拜访过,可他这位师兄却从未如今日这般热情,莫不是师兄近来当真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灾祸,这才使得他转了性子?

见萧臻不再言语,玉鼎这才继续慨叹道:“师弟恐未有闻,我之前与截教的道友比试时不知轻重,受了些伤,正要闭关修养。谁知老师竟在今日召我过去派了任务,杨戬远不在洞府,我又旧伤未愈无法折腾,故而自离了玉虚宫,便惆怅难安至今。”

萧臻素来看重同门情谊,见师兄困于此事,不由天真开口:“师兄可需萧臻相助?”

听到这话的瞬间,玉鼎的眸子如同雨后初晴的明月,“那就有劳师弟了。”

萧臻:……

就这么信任吗?

作者有话要说:玉鼎(老谋深算):师弟接锅。

萧臻(泪眼捂嘴):他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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